“张复,我艹泥马!”
“你因为自己的前途,你把我们这些人都给害了啊!啊!”
“他马的,明天那五十棍子我怎么挺啊,我还能活着吗!”
牢房之中,不时响起怒骂张复的声音,有些人中气十足,有些人已经呜啊大哭!而此时的张复,他正倚靠在大牢的墙边上,枷锁已经将他的脖子磨出了一圈红印,正在往外渗血。
他听着牢房之中对他的怒骂,充耳不闻,毫不在意,但是他一旁的儿子,张行之却有些义愤填膺,张行之今年才十四岁,年轻好学,聪明伶俐,张复曾叫他识字读书,但是一个工匠,即便是年轻的时候念过几年私塾,又有多少学问!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好学,他就十分痛恨自己的出身,匠户,匠户是不能参加科举的,而且匠户是低人一等的。一个人如果永远处在黑暗之中,那么他永远也不会向往光明!
但当他见到了光明的美好之后,哪怕只是一瞬,他也不能再忍受黑暗了!
张复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想让自己的子子孙孙都当一个下贱的匠户,他要摆脱这个身份,但身份一旦确定,你世世代代都得是匠户,没有别的办法,于是他铤而走险,私自假造了户籍,准备离开应天!
同乡之人知道后,并没有揭发他,而是加入了他,因为他们也不想一直当匠户!
“爹,这些人当时说的好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看来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张行之十分气愤,但是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空发牢骚罢了!
张复看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了微笑,说道:“行之,天下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我们选择了这么干,就得承担这样的风险,我已经是将死的人了,还跟他们计较这些干什么!”
张行之听到父亲这样说,眼圈瞬间红了,他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可一张嘴说话,那眼泪还是摔在了地上。
“爹,明天,明天可是二百杖,我们可不可以在用点儿钱,收买行刑的人啊!”
张复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咱们家产都被充公,哪里还有钱呢,就算是有钱,他们也不会收了办事儿的!爹死了不要紧,就是你去充军,这也没有出头之日啊!还有你母亲和姐姐,明天要被充进浣衣局,都是爹爹无能,但是,只能来世再补偿你们母子了!”
“爹,天无绝人之路,没准儿...没准儿...”张行之哽咽,说了好几遍,也没说出没准儿后面是什么,因为他也知道,这近乎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他们这片区的总牢门被打开了,司狱大人捂着鼻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牢吏,他进门就听见了牢房之中的污言秽语,让他十分心烦,司狱大喊了一声儿:“都tm喊Nm呢!把嘴闭上,都想吃棒子了是吗!”
他这一声喊,让牢房内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还有极个别的不长眼的还在喧哗,司狱一个眼神上去,身后几个劳役冲进去,对这说话的人一顿拳打脚踢,被打的犯人开始还惨叫几声儿,不久就没动静儿了!
“行了!”司狱说了一声儿,看着这几个狱卒手上都沾着犯人的血,皱眉道:“m的,不跟你们说轻点儿了吗!快点儿擦一擦!”
看着司狱和这些狱卒们这么狠,没有人再敢多说话了,于是司狱又说道:“那个是张复!”
“大人,就是他,他就是张复!”有一个人立马上前,透过木头栏杆给司狱指着,谄媚的说道:“大人,是要给他行杖刑了吗,他犯事儿我们都不知道啊,大人,把我们放了吧!”
司狱看着这人,夺过狱卒的棒子,照着这人头就是一棒子!
那人有些不可置信,鲜血从头发中渗了出来,捂住头蜷缩在角落!
司狱冷笑着,说道:“话这么密干什么!”
随后他来到了张复的牢门前,对着身后的狱卒说道:“把这门打开!”
张行之看着这群人从进来就凶神恶煞的,打晕了一个打伤了一个,目标竟然是自己父亲,于是他鼓起勇气,上前说道:“你们找我爹干什么,审讯的大人说了,要明天才开始行刑呢,你们这是要抗命吗!”
牢门还是被打开了,只见那司狱让狱卒赶了赶张复的同室狱友,刚刚还破口大骂的同乡同室狱友,现在跟个小鹌鹑一样,蜷缩在墙角!
张行之警惕的看着司狱,只见那司狱上前,强忍着呕吐感,来到了张复身边,说道:“张复,你可认识什么京城里的贵人?”
张复听到这句话,冷笑一声,说道:“我若是认识京城的贵人,还能沦落至此?你要行刑就行刑,不必废话!”
“这到也是!”司狱点了点头,刚刚来了个户部的侍郎大人,说传太子爷的令,将这些人的刑罚全去了,而且除了那主犯的十四人都放回去,那大人还特意问了有没有对张复用刑,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司狱没有多想,就对着旁边的狱卒说道:“来啊,给张复把枷锁和镣铐打开吧!”
“不行!”张行之上前拦着,大叫,声音之中有颤音,有哭腔道:“还不到明日呢,还不到呢!”
“谁说要给你爹行刑了!”司狱被他吵得难受,说道:“不用行刑了,不光你你爹,你们这一批犯事儿的都不用行刑了,一会儿这些人登记造册,走完手续,就都可以离去了,就是包括你爹那十四个假造户籍的得留下!”
“此言当真?”张复瞪大了双眼,慢慢的站起身来,追问道:“那我们的妻女呢!”
“自然也是发回原处,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司狱仿佛对张复很有耐心!
“真的?为什么会这样?”张复被两个狱卒打开了镣铐、枷锁,一时间感觉十分轻松!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有京城的大人物出面保下了你,所以我刚刚才问你!好了,把他们都解开吧,一个个来,m的,登记好了让他们滚蛋!”
受张复牵连的人一个个离去,临走时都对张复投去了奇怪的目光,没有人再骂了,有的只是对未知权利的敬畏!
张复,他认识京城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