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解除管控后,街市迅速恢复了昔日的繁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袁可立与温体仁下令放行各地客商,还按规给予补偿,扬州码头一时热闹非凡。
闲置许久的数万工人在码头上来回穿梭,兴高采烈地帮客商搬货卸货,脸上满是笑意。
毕竟如今在大明工商总会的规制下,工钱翻了两倍还多,更有各种保障,干活自然格外卖力。
老魏时常深入基层,体察百姓生活,听着众人对新政的满意答复,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心中感慨:“杀了这许多人,总算有了回报。”
其他人则跟着郭允厚忙着查抄以黄伯仁为首的盐商、富商家产,个个乐此不疲,毕竟劳大家师动众南下,本就是为了充实国库,顺带打击贪官污吏与不法士绅。
此时的江宁正坐在知府衙门的小院里,手中捏着朱由检送来的密旨发呆。
扬州候补官员已在途中,可扬州知府与两淮盐运使的人选,朱由校竟让他举荐。
这可让江宁犯了难。心中埋怨道:“合着我在前面冲锋陷阵还不够,连收尾的事都得包办?
你这黑心老板当真是甩手掌柜。”
一旁的朱由检看着他手中的密旨,笑着问道:“二哥,皇兄让你举荐扬州知府和两淮盐运使,你打算选谁?”
江宁没好气地将密旨拍在桌上,瞪着朱由检问道:“五弟,你跟二哥说说,这大明江山究竟姓朱还是姓江?”
朱由检一愣,疑惑道:“二哥何出此言?”
“率军南下、冲锋陷阵的是我,如今举荐官员还得是我,”江宁气道,“合着我欠你们老朱家的?”
朱由检顿时满脸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毕竟皇兄朱由校做得确实过分,可他不好多言,只得挤出笑容:“二哥,要不我从皇明卫里挑几人来担任这两个职位?”
江宁摇头,一脸无奈:“五弟,这两个位置太重要,必须用得力人手。
皇明卫虽已放弃宗室身份,身上却流着太祖爷的血,若选他们任职,难免被有心之人做文章。”
朱由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也面露难色。
他在京城虽有权势,却因身为亲王、手握兵权,刻意与文官保持距离,一时也想不出合适人选。
正沉默间,江宁忽然想起先前在凤阳遇到的定远县县令王知用与清河县县令郑元波。
这二人向来秉公执法,做事尽心,从不徇私。
如今两淮推行新政,官员俸禄涨了三倍且全发现银,可王知用仍将大部分俸禄捐出造福百姓,自家依旧粗茶淡饭,还时常上街为百姓义诊,堪称“当官行医两不误”。
郑元波则通晓人情世故,手段强硬,是推行新政的急先锋,敢挡他路的人,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心中有了主意,江宁提笔书写奏书,举荐王知用为两淮盐运使、郑元波为扬州知府。
朱由检凑过来一看,好奇道:“二哥竟举荐这两人?
我记得当初你巡查两淮时,这个王知用可没给你好脸色。”
“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江宁搁下笔,“他虽对我冷淡,却是个用心做事、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官。”
奏书交给高文彩,让他安排人快马送抵京城呈报朱由校后。
随后,江宁拉着朱由检换了便装,在高文彩等人护卫下逛起了扬州城。
看着街上车水马龙、商贩沿街叫卖的景象,江宁十分欣慰:“折腾了这么久,杀了这么多人,总算把扬州城彻底清干净了。”
朱由检像个好奇宝宝,见什么都想买,不一会儿,身后侍卫就抱了一大堆东西。
江宁只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二人不知不觉走到运河岸边,只见花船林立,船上姑娘弹琴唱曲,不少文人、商人在船上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江宁索性在草地上坐下欣赏,朱由检却红着脸拽他的袖子:“二哥,咱们回吧,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怎能流连烟花之地?”
“急什么?看看景色也好,”江宁笑道,“我是有家室的人,不能留恋烟花之地,难道你没家室,就能留恋?”
朱由检憋得满脸通红:“二哥,我是怕你犯原则性错误,经不住美色考验。”
江宁哈哈大笑:“五弟,你如今也学会打官腔了?”
朱由检尴尬一笑:“这不都跟你学的?”
江宁一愣,随即一本正经道:“五弟放心,二哥政治立场十分坚定,不会犯原则性错误。
而且二哥告诉你,除了朝廷和百姓,我不接受任何人的考验。”
朱由检目瞪口呆,片刻后索性也坐下,与江宁一同欣赏花船景致与歌声。
许久,一艘花船忽然走下一位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眉清目秀,小脸微红,走到二人面前道:“二位公子,我家姑娘想请您二位上船一叙。”
朱由检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们只是路过,随便看看,没带银子,就不去了。”
小丫头“噗嗤”笑出声,双眼弯成月牙:“公子放心,不收钱,我家姑娘就是想请二位说说话。”
江宁闻言站起身来,腰杆挺得笔直,一脸正色:“前边带路。”
朱由检惊得拽他袖子:“二哥,你的立场呢?”
江宁指了指脚下,朱由检似懂非懂,被他拉上了花船。
高文彩带着几名护卫紧随其后。
在小丫头带领下,二人来到二楼。
舱内装修古雅,墙上挂着不少书法字画,全无胭脂俗粉之气,足见主人有才学。
不多时,一名女子在小丫头指引下走进来,年约二八,身着鹅黄长裙,面若桃花,颜如美玉,腰肢如迎风弱柳,手持一柄檀香扇,美得让江宁与朱由检都惊为天人,宛如仙女下凡。
女子屏退丫鬟,对着江宁与朱由检盈盈下拜:“小女子苏心瑶,见过侯爷,见过殿下。”
听到她直接点破身份,高文彩瞬间挡在二人身前,几名锦衣卫也警惕起来。
江宁却笑着问:“苏姑娘如何认得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