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兵部衙门大堂内的江宁,对老魏与朱由检在南京城里闹出的动静并未过多理会,毕竟以二人的身份,即便把南京城掀个底朝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多时,高文彩拽着一名身穿飞鱼服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那人面黄肌瘦,浑身散发着酒气与胭脂味,被高文彩一把扔在大堂中央,还嘟囔着:“使这么大劲干嘛?
都是锦衣卫,你想摔死老子不成?”
高文彩勃然大怒,转身便是两个耳光,将他抽翻在地,骂道:“高崇道!
你他娘的瞎了狗眼?
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忠义侯面前也敢口出狂言,是不是活腻了?
老子现在就送你全家见阎王!”
高崇道这才回过神,转头望见高坐堂上的江宁,顿时吓得浑身一激灵,赶忙跪倒在地:“卑职南京镇抚司镇抚使高崇道,见过都指挥使大人!”
江宁未理会他,转头问高文彩:“小高,你去请这位高大人时,他正在做什么?”
高文彩冷着脸回道:“回禀侯爷,咱们这位锦衣卫镇抚司的高大人,在南京城里可是厉害得很,日嫖夜赌,夜夜笙歌,纸醉金迷。
老许走后,南京镇抚司算是彻底废了。”
江宁点头,这在他意料之中。
许显纯手段狠辣,能镇住手下人。
可自从调回京师,没了压制,这些人迅速腐败也属常理。
他瞥了眼瑟瑟发抖的高崇道,冷声对高文彩道:“小高,既然你都查清楚了,这位高大人干了这么多了不起的事,就按锦衣卫家法处置吧。”
高文彩躬身领命。
高崇道当场吓尿了,锦衣卫家法他再清楚不过,自己这些事按律顶多罢官夺职,可按家法处置便是罪加三等,弄不好就是凌迟或腰斩。
他立马磕头如捣蒜:“都指挥使大人饶命!
卑职有重要情报汇报,能戴罪立功!
卑职掌握着南京城内勋贵文武的各种罪证!”
江宁理都未理,挥了挥手。
几名锦衣卫冲入大堂,像拖死狗般将高崇道拽了出去。
高文彩紧随其后,不多时,院中便传来凄厉的惨叫,一众锦衣卫却面无表情,毕竟这是高文彩在执行家法。
又过片刻,皇明卫千户朱鼎泽匆匆来到兵部衙门,抱拳行礼:“启禀侯爷,殿下差卑职前来请示,如今已抓了不少人,该如何处置?
还请侯爷示下。”
江宁笑问:“朱千户,殿下抓的这些人都犯了什么罪?”
朱鼎泽神情尴尬:“有妄议朝政、诽谤陛下、聚众赌博、有伤风化、强抢民女、毒打乞丐……反正乱七八糟一堆。”
江宁点头,大致猜到这些人的来历,无非是南京城里的泼皮无赖、市井混混,还有些落魄书生。
这些人看似身份低微,却不容小觑。
当初在扬州,盐商罢市后,就是这些人差点一把火烧了全城,害死上千百姓。
他已有了主意,对朱鼎泽道:“朱千户你去问问魏公公,山西煤窑还缺人吗?
若是缺人,就把这些人全送去挖煤赎罪。”
朱鼎泽点头离去,心中对朱由检更添钦佩,朱由检原本就打算把这些人送去老魏的黑煤窑,老魏却坚持要请示江宁,果然如朱由检所料,江宁也做了同样的安排。
因带来的人手紧张,且各有任务,江宁让人请来怀远侯常明良帮忙。
常明良一听是要押解这些泼皮无赖、混混、落魄书生去山西挖煤,顿时欣然领命,江宁又拨了两千兵马给他,他便兴高采烈地去办差了。
众人忙碌到入夜,朱由检与老魏才匆匆返回兵部衙门,两人满脸笑意,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
江宁有些好奇,朱由检笑道:“二哥,知道你没吃饭,我跟魏公公给你带了南京的鸭血粉丝汤、烧饼,还有烤鸭。”
江宁来了兴致,几人边吃边聊,他询问起二人今日的进展。
朱由检狼吞虎咽地吃完,擦了擦嘴叹道:“二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南京的问题太严重了,必须大力整顿,不然治标不治本。”
老魏也接口道:“是啊侯爷,达官显贵醉生梦死,夜夜笙歌。
底层百姓食不果腹,沿街乞讨。
那些权贵士绅还以羞辱、毒打乞丐百姓为乐,连过路的人都拍手叫好,可见人心败坏到了什么地步!”
江宁点头:“既然如此,整顿风气的事,就交给你们俩了。”
朱由检拍着胸脯保证:“二哥放心,我一定把差事干得漂漂亮亮的!”
很快,郭允厚与杨涟也脸色阴沉地返回。江宁问道:“老郭,今儿个怎么样?
有什么收获?”
郭允厚气得直拍大腿,脸色铁青说不出话。
杨涟双眼猩红,声若寒冰:“回禀侯爷,南京六部没几个干净的!
今日清查的府库,账目没有一个能对上的,连郭老大人都给算糊涂了。
至于那些官员,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答非所问,简直是一群尸位素餐之徒!”
江宁点头,这情况在他预料之中,南京六部本就是养老之地,没几个真心办差的,更何况二百年的烂账,哪那么容易查清?
他冷声道:“没事,查不清也得查。
先弄明白哪些府库对不上,心里有个数,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免得伤及无辜。”
杨涟点头,听江宁提到“伤及无辜”,便知南京六部官员怕是没几个能在这次清洗中全身而退了。
就在这时,陈子龙火急火燎地冲进大堂:“侯爷,不好了!
出事了!”
江宁道:“子龙,先别慌,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陈子龙脸色难看:“邓小侯爷奉命接管城防后,让原本驻守的官兵返回军营,不得外出,交接顺利。
可今晚忽然来了几队官兵以灵璧侯世子汤凌云为首要接管城防,邓小侯爷不同意,双方陷入对峙,剑拔弩张,搞不好就要火拼!”
江宁冷笑:“没想到汤国祚这老小子这么不老实,不在家装孙子,还想给咱们使绊子。
子龙,你去告诉云飞,让那些前来闹事的士兵全部返回军营,胆敢违抗,一个不留!”
陈子龙领命离去,众人皆闭口不言,南京这潭水太深,还得江宁定夺,他们只管杀人抓人便是。
此时,南京城墙之上,邓云飞手握宝剑,冷冷盯着对面的南京京营官兵。
对方个个吊儿郎当,为首的将领笑道:“姓邓的,你嚣张什么?
你是定远侯世子,本公子还是灵璧侯世子呢!
你带的是京营,本公子带的也是京营!
南京城防本就归南京京营负责,除非你拿出陛下的圣旨,不然咱们就耗着!”
身后士兵顿时哄笑起来。
邓云飞看着嚣张的汤凌云,脸色铁青,恨不得一剑劈了他,却因没得到江宁的命令,只能按捺。
很快,陈子龙匆匆返回,邓云飞知有了消息,冷笑道:“汤凌云,我劝你现在带人走,皆大欢喜。
不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没人能保证了,你们今天或许都得留在这。”
汤凌云哈哈大笑:“邓小侯爷,不劳你操心,还是带着你的人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南京城防有我们京营就行了!”
陈子龙跑上城楼,在邓云飞耳边低语几句。
邓云飞点头,对汤凌云道:“最后通牒,尔等若还不离开,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话音落,身后士兵纷纷拔刀出鞘、紧握长枪,手持燧发枪的士兵也抬枪对准了汤凌云等人。
汤凌云愣住了,身后士兵却仍不在意,甚至笑道:“怎么?
想火拼?”
邓云飞叹道:“好言难劝该死鬼,既然你们找死,那就成全你们!
兄弟们,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手下兵马如猛虎出笼,提刀冲向汤凌云带来的京营。
对方没想到邓云飞敢来真的,慌忙抵抗,可京营早已腐朽,平日别说见血,一年都练不了几回,哪是邓云飞手下如狼似虎的京营士兵对手?
双方刚一交手,京营士兵的刀枪不是变形就是被斩断,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长枪捅穿或一刀劈翻。
汤凌云吓傻了,几名亲卫架起他拼命逃窜,生怕晚一步就成了刀下鬼。
邓云飞岂会放过他们?
直接下令火枪队开火。
架着汤凌云逃跑的亲卫瞬间倒在血泊中,汤凌云屁股中枪,趴在地上惨叫。
城内战事持续,南京百姓听到喊杀声,不知发生何事,纷纷关门闭户,生怕遭殃。
几轮进攻后,京营士兵丢盔弃甲,跪地投降,没了反抗的心思。
陈子龙眉头微皱,南京京营的战力比他想的还要拉垮,简直丢尽了大明军人的脸,别说比京营,就是北方数省编练的内军都比他们强得多。
有士兵前来请示:“将军,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邓云飞冷声道:“一个不留!”
士兵领命,早已跪地的京营士兵惊慌失措,有人大喊:“我们都投降了,不能杀我们!”
换来的却是当头一刀。
邓云飞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毕竟他江叔说了一个不留,作为他江叔最孝顺的大侄子,他必须照做,别说人,连条狗都不能放过。
很快这些投降了的南京京营士兵,便倒在血泊之中,但邓云飞没有下令停手,士兵依旧继续杀人。
很快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邓云飞看的津津有味,陈子龙则是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