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出意外地吃撑了。
屋里头有驱蚊膏,效果还挺好,他们就直接开着窗,月光顺着敞开的落地窗爬进房间。
两人瘫在床上,时不时摸摸对方圆滚滚的肚皮直笑。
山风卷着野百合的香气,林夏把脸埋进周野的颈窝,听着他胸腔里规律的心跳,困意渐渐漫上眼皮。
“等等……”周野突然撑起半个身子,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是不是只订了两晚?”
林夏的睫毛猛地颤动,原本放松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瞬。
她盯着天花板,半晌才幽幽开口:“要不...我们再续几天吧?”
尝试过这个民宿的服务,谁舍得走啊……
周野苦笑一声,手指摩挲着她的发梢:“可咱们假期...只剩下三天了。”
沉默良久,她挣扎地挤出几句话:“再续两天,第三天晚上...我们再走。”
“没事,下次不还能来吗,我们下次假期再过来玩就是了。”
“嗯。”
两人依偎在一起,慢慢地就睡着了。
两人睡着后,正是民宿最热闹的时间段。
忙碌了一天的天龙座迎来了最最期待的夜宵环节。
几年没吃饭,今天怎么说都要吃个够。
六个大汉眼冒绿光围在厨房里,那架势,就连霁祥都有些发怵。
暮色如墨,崖下的山林异常地寂静,这时候,回荡的铃声就显得格外突兀。
老九手持铜铃,腰间别着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走在队伍最前方。
他身后,一排身着青衣、额贴黄符的尸体直挺挺地跳跃着,脚踝系着的麻绳在枯叶上拖出沙沙声响。
突然,一阵山风飘来,老九猛地停下脚步。
铜铃“叮铃”一声,惊飞了树梢几只夜枭。
他皱起眉头,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
这香味不同于寻常山雾湿气,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烟火气。
混合着腊肉的熏香、辣椒的辛香,还有……隐隐约约的米酒甜香?
“奇怪了……”老九低声自语,紧了紧身上的蓑衣。
他记得这方圆几十里皆是荒山野岭,平日里连猎户都很少涉足,倒是这一段的茅岩河偶尔会出现游客,但怎么会突然出现菜香?
他下意识握紧桃木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尸体,那些被黄符遮住的面孔在暮色中更显阴森可怖。
香气越来越浓,老九深觉其中古怪,却又忍不住好奇。
他深吸一口气,循着香味缓缓向前挪动脚步,铜铃在寂静的山林中发出细碎的声响。
老九循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在荆棘丛中穿梭,顺着种种“线索”抬头望去,暮色里山顶竟有几缕白烟袅袅升起,在铅灰色的云层下显得格外突兀。
老九倒抽一口凉气,怪不得他一直找不到来源,敢情是人家在山顶生火做饭?
他回头看向排成一列的尸体,月光下,黄符在尸脸上泛着青白的光。
犹豫再三,老九从包袱里摸出七枚铜钱,按北斗七星的方位嵌进泥土,又将桃木剑横在尸阵前:“对不住各位,借你们守个时辰。”
说罢,他攥紧黑驴蹄子,便想顺着陡峭的山岩凑近看看,然后就幸运地发现了一条崭新的栈道。
越往上,香味越浓,当老九终于扒到山顶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眼睛霍地就瞪大了。
好家伙,这人在山顶做饭也就算了,你还真就住在山上啊?这房子是咋捡起来的?
莫非……自己是摸索到什么隐世居士的住所了不成?
老九心生退意,如果说是隐世居士的话,肯定是不希望有人贸然打扰的,自己还是……
就在老九犹豫着想要离开时,一股勾魂的饭香掠过鼻息,一下子就把他拿捏住了。
他平时没什么别的爱好,除了特殊的工作之外就是爱喝点小酒。
再说了自己都费那么多时间爬上来了,空手而归他也不甘心,要不还是拜访拜访吧?
师父临终前反复叮嘱的“莫沾生人烟火”和心里的渴念做着激烈的斗争。
可双腿却已经不听使唤地往前挪。
烟熏腊肉的焦香、新米熬粥的清甜,还有湘西米酒特有的馥郁,分明是小时候阿娘灶台前才有的味道。
“就看一眼。”他给自己找着借口,桃木剑斜插进石缝,借着灯光往前摸索。
正在享用夜宵的龙二等人自然都感知到了新客的到来,但是谁都不愿意率先放下碗筷去迎接。
最后还是龙二叹了口气,换上职业微笑朝门外走去。
“您好,请问是需要住宿还是吃饭?”
门从内向外打开,把老九吓了一跳,尤其是在看到龙二那庞大的体魄后更是浑身一震。
见人没说话,龙二又重复了一遍。
老九这下总算是听清楚了,原来是间旅馆啊。
“你这,有没有吃的,我赶路到现在有点饿了。”
“有的,我去拿菜单。”
老九目送着龙二的背影,啧啧称奇:“住在山顶还能养成这样的体魄,很不简单啊……”
老九摘下斗笠,粗糙的手掌抚过石桌表面天然的纹路,目光扫过这崖顶民宿,当他的视线落在东侧时,不禁微微一怔。
那里竟开辟出一块悬空的农田,层层叠叠的木架像梯田般依附在悬崖边缘。
南瓜藤沿着麻绳攀爬,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晃,几串小番茄泛着诱人的红。
龙四改造的蓄水池里,清水正顺着竹管缓缓流进菜畦。
老九凑近细看,发现田垄间还插着自制的驱虫木牌,刻着“五谷丰登”四个字。
他蹲下身,指尖触碰湿润的泥土,意外摸到几颗圆润的鹅卵石。
他并不知道,这是特意铺在表层,防止雨水冲刷的。
龙四硬是用钢索和木板在悬崖边搭出一片农田来。
几个月下来,从一开始的嫌弃到闲着没事就种点,龙四已经习惯种田了。
要是霁祥把天龙座再关几年,龙四都能把小世界改成农业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