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9年1月15日,威斯敏斯特教堂。
高耸的穹顶下,彩绘玻璃窗将稀薄的冬日阳光滤成一片片神圣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熏香、蜂蜡蜡烛以及昂贵香料混合的气息。
凯瑟琳立于唱诗班席最前列,身侧是亨利和西泽尔。
凯瑟琳今日未选择过于繁复的神袍,她穿着一身象征权威与稳重的深紫天鹅绒长裙,裙摆以银线绣出繁复的柳叶与潮汐纹样,外罩一件镶有白貂皮的深红天鹅绒斗篷,护国公的链饰勋章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胸前。
她的金发盘成严谨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洞察一切的碧眼。
亨利一身猩红天鹅绒宫廷礼服,金线刺绣的都铎玫瑰在他胸前绽放。
年轻的公爵身姿挺拔,经历了内战的洗礼与伦敦塔的囚禁,他眉宇间最后一丝稚气已褪尽。
西泽尔的装扮则一如既往地特立独行,虽遵循了女性贵族的裙装规制,但面料是挺括的锦缎,颜色是近乎墨黑深蓝,摒弃了过多蕾丝与褶皱,锐利的线条更衬得她面容白皙,眼神锐利如鹰。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柄收入鞘中的名剑,无人敢小觑其锋芒。
管风琴奏响庄严的乐章,唱诗班的歌声如同来自天堂的宣告。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教堂长廊的尽头。
伊丽莎白·都铎出现了。
年轻的女王身着一袭沉重华丽的金线织锦缎加冕礼袍,袍裾长达数米,由六位身着白衣的贵族少女恭敬地托着。
礼袍上绣满了都铎玫瑰、鸢尾花以及象征智慧与纯洁的纹样,一身装扮璀璨夺目。
她淡红色的头发披散在身后,等待着接受圣油的涂抹与王冠的重量。
那双与母亲极为相似的深色眼眸中燃烧着冷静、智慧与无比坚定的意志。
她一步步走向圣坛。
仪式按古礼进行,坎特伯雷大主教克兰麦为其宣誓、涂油、授勋……
当那顶沉重的王冠即将落在伊丽莎白头上时,教堂内寂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凯瑟琳感受到体内阿瓦隆的权能与此刻人间至尊的权柄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金苹果树在尘歌壶中无风自动,流淌的信仰之力愈发澎湃。
他们为这一刻付出了太多。
也就在这一刻,凯瑟琳若有所感,她的目光移向教堂一侧高悬的历代君王肖像长廊。
——那里有一张伊丽莎白特地安放的安妮·博林肖像。
画中的安妮,不再是那个被污蔑、被斩首的可怜王后。
她穿着鲜艳的绿色长裙,长发如瀑,珍珠头饰熠熠生辉,容颜娇艳而充满活力,嘴角噙着一抹神秘而智慧微笑。
安妮的眼中流转着远超画作的柔情与欣慰,那目光穿越了时空与生死的界限,牢牢地凝视着祭坛前那个即将加冕的女儿。
“上帝佑我女王!”克兰麦大主教高呼出声,王冠稳稳地戴在了伊丽莎白的头上。
“上帝佑我女王!!!”
顷刻间,威斯敏斯特教堂被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祝福淹没。
钟声从教堂钟楼响起,迅速传染至全伦敦所有的教堂,宏亮的钟声连绵不绝,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伊丽莎白一世缓缓转过身,面对她的人民。
王冠的重量似乎未能让她有丝毫动摇,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含着笑意与凯瑟琳、亨利、西泽尔的目光相遇。
仪式结束后,盛大的游行开始。
女王将乘坐銮驾返回白厅宫。
凯瑟琳、亨利和西泽尔跟在銮驾后方不远的重要行列中。
街道两旁是沸腾的人群,鲜花与欢呼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做到了。”亨利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望着前方銮驾上那个笔直的背影,轻声感叹道。
“是我们做到了。”西泽尔冷静地纠正。
“我们会越做越好。”凯瑟琳总结道:“伊丽莎白只是踏上了她原本的道路,这条路上的荆棘可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