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周晓踏入村大队办公室，空气里沉沉闷闷的。
赵轩正和几位村干部围拢着，脸色都不怎么好，应该是商量着事情。
一见周晓，赵轩紧绷的脸瞬间舒展：“周晓，你可算来了！正好有份文书，得劳你参详参详。”他指了指桌上那叠纸。
“哦？还有现在的大队长您也犯难的事？”周晓揶揄道，借着玩笑掩饰心底那丝不明的疑虑。
赵轩面露苦涩，摇了摇头：“少打趣我了，快瞧瞧这个。”他将桌案上的材料推至周晓跟前。
周晓敛起笑容，拿起那份交接文书细看。原来是工作队的王队长留给赵轩的，关乎知青下乡计划及面向乡民的方案细则。他翻阅数页，内容条理清晰，字面上看没什么纰漏。
“单看这文书，似乎并无不妥之处。”周晓抬首望向赵轩。
他目光一转，忽地想起林校长那档子事，不禁皱眉：“林校长想留下那两位老师，是他自作主张，并未通报王队长，对吧？”
赵轩耸耸肩，满脸的无可奈何。“这不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吗？我倒是想请王队长拿主意，可王队长要么收拾自己有事情管不了，要么干脆不理睬，摆明了这不就是不想沾手。”
周晓点了点头，心下了然。看来这位即将离任的王队长是打算爱惜羽毛了。
赵轩在那儿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环视着屋内众人，神色纠结，却又透着深深的无力感。“这事要是在村里处置不当，耽误了娃娃们的学业，这可不是小事情。林校长那边一旦出了纰漏，乡镇上下怕是没有一天是安定的。”
周晓合上文书，想了想这事情的过程，已经有了点想法。他走到窗户前面，看向林校长学校的地方，想着这件事情要怎么办才好。
“赵轩，我倒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周晓转过身来，语气带着试探。
赵轩抬起头，眼中掠过期盼。周晓的点子，向来不曾落空。
“我们要不就在学校里组织一个作文竞赛的活动，这样正好能鼓励学生们的学习。”周晓语气坚定，“还能让着城里的两个老师收个徒弟。咱们把这活动造的大一点，你写分文书上去，看看能不能让上面的领导重视一下，正好还能弄资源过来。”
赵轩眉头微皱，掂量着此议。他低语道：“可这个比赛的经费，后续的伙食住宿，肯定需要村子自己解决吧？
”
周晓淡然一笑，轻拍赵轩肩头，“之后的事，咱们就之后再说，能不能从上面争取到一些支持，也是一个办法不是？”
先前的静默被打破，一位村干部开了腔：“周晓这主意，我看行。真要引来上头的目光，兴许还能多弄点儿配给。”
刹那间，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周晓身上，各自沉吟。
赵轩长吁一口气，紧绷的面色缓和了些许。“行！就按周晓你的法子办。先弄份报告出来，再寻个时机，让林校长把那几位老师请来瞧瞧。村里的难处，终究得靠有本事的人来破局。”
周晓心头燃起希望，这情况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但确是眼前头唯一的出路了。
他心念已定：这场作文赛，就算是要把两个老师留下来，也要给孩子们挣一个实实在在的前程。在这多灾多难的光景里，知识，恐怕是他们唯一凭仗了。
正当他凝神琢磨，想要在脑中勾勒出更周全的竞赛章程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哗自窗外闯入，搅乱了他的沉思。
周晓循声转首望向窗外，办公楼前不知何时聚起一小撮村民，正凑在一处窃窃私语，脸上神情各异。赵轩也瞥了过去，眉峰蹙起，低声嘟囔：“又是哪儿来的风言风语？”
周晓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暂且按捺，自己则迈步而出，临近门口，才隐约听清了人群的议论焦点。
“听说了没？李芬芳背地里动了王翠花家的粮票！这事儿可不小！”
“没错，没了粮票，这日子还怎么过？王翠花那头铁定不依不饶。”
“王翠花那脾气，我看啊，这回李芬芳怕是要栽个大跟头。”
零星的话语飘到周晓的耳朵里，恰恰印证了周晓方才与赵轩的担心。看来李芬芳投了王翠花家里粮票的事情是瞒不住了，他疾步折回办公室，将听闻的状况简要告知了赵轩。
赵轩眉头拧成疙瘩，也是知道这件事情就是棘手断然说到：“看来这事儿不能再捂着了，得立刻拿出个章程。”
周晓望着赵轩，眼神里透出几分思量提议道：“咱们还是按之前计议的，走一步软棋试试？先让李芬芳去王翠花家赔个不是，语气诚恳点，说不准这事情也就成了呢。”
“那万一王翠花犟着不去呢？”赵轩面露难色，“又或者王翠花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咱们岂不是白跑一趟碰个硬钉子？”
周晓轻轻吁了口气，“我们可以点醒李芬芳，让她想想王三强。好歹是个做母亲的，为了孩子或许她会松口。至于王翠花那边，到时候得有人在场打圆场尽量把火气压下去。”
赵轩听罢，缓缓颔首似乎也觉得周晓的分析在理。他随即拍板让周晓先去探探李芬芳的口风。
周晓略作沉吟，应道：“行，我这就去一趟。”
他转身离开办公室朝着李芬芳家的方向走去。周晓边走边在心中反复掂量，琢磨着该如何措辞才能尽量把事情办好。
李芬芳的家位于一片低矮的土墙旁，院子里的灯光在暮色中摇曳。周晓轻叩柴门，不一会儿一个妇人推门而出正是李芬芳。
李芬芳看到周晓，眼中似乎满是不安她本能地猜测到找上门来的原因。
“周晓啊，这么晚能有什么事找我？”李芬芳故作镇定声色如常地问道。
周晓微微一笑，先寒暄了几句，然后才直入正题：“李大姐，你也知道，村子里传开了你和王翠花的事。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个解决的法子。”
李芬芳的眼神瞬时变得警惕眉头紧锁，“他们这是都知道了？我只是……”她欲言又止，语气变得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