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如星海的蔚蓝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跪地的厉渊,仿佛看出了什么,道:
“自遗迹出来后,你并未离开灵界。”
“回令主,在下确实未曾离开。”
厉渊抬起头,坦诚道。
“令主在遗迹中大展神威,震动诸天,难免会引来一些不知死活的蝼蚁暗中窥探,甚至心怀不轨。属下便自作主张,留在灵界,替令主清理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扫清了些许障碍。”
他继续说着,说得很是轻描淡写。但叶白、黑龙等人却明白,
所谓的“清理麻烦”、“扫清障碍”,恐怕是葬送了不少企图趁火打劫、或是别有用心之辈的性命,其中或许不乏半神境的强者。
这也解释了为何他们离开仙云城一路至此,并未受到太多实质性的骚扰。
“你倒是有心。”叶白淡笑。
“能为令主分忧,是在下的荣幸!”
厉渊语气坚定,随即再次恳切道:“令主,在下自知此前在葬神渊中,坐井观天,狂妄自大。但经遗迹一事,方知天外有天,属下愿誓死追随令主左右,供您驱策,万死不辞!还请令主成全!”
他再次低下头,姿态放得极低,与往日那位凶名赫赫、令诸天忌惮的葬神渊之主判若两人。
黑龙与沐瑶对视一眼,都有些讶异。
他们知道厉渊对主人敬畏,却没想到竟会执着至此,甘愿放弃一方霸主之尊,俯首称臣。
夜未央眸光微动,她能感受到厉渊话语中的真诚与那股近乎信仰般的狂热。
叶白看着跪伏在地的厉渊,沉默了片刻。
厉渊的实力毋庸置疑,乃是真正的禁忌第四境强者,实力堪比普通的真神,其葬神渊的势力在诸天万界中也算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更难得的是这份识时务与决断。
“跟着本座,前路或许比你想象的更为艰险。”
叶白缓缓开口,声音平淡。
厉渊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爆发出更加炽热的光芒,道:
“能追随令主,纵是刀山火海,万劫不复,厉渊亦无悔。不管是诸天万界或者神界,在下都愿为令主手中利刃,斩开前路一切荆棘!”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叶白听出了他的真诚,眼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
“追随一事倒是不急,”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又道:“不过本座眼下确有一事,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厉渊闻言,赤红的眸子中精光一闪,当即挺直了身躯,道:
“令主但请吩咐!纵是九死无生,厉渊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叶白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只见他手一翻,那团散发着混沌光芒、流淌着神道之韵的古神本源,再次出现在他掌心之上。
光球缓缓旋转,内里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奥秘,散发出令人心悸又无比渴望的磅礴气息。
“此物,你应该不陌生。”
叶白托着古神本源,目光平静地看着厉渊,道:“碧灵天帝虽说曾凭借它突破至神境,但它与禁忌生灵间的关系,想必你应该也清楚。”
厉渊目光死死盯住那团本源,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
他当然认得此物,这是引得诸天震荡、天帝陨落的根源,也是古神遗留的至高传承与力量核心!
“据他人所言,”
叶白继续说着,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禁忌生灵若炼化此古神本源,可彻底摆脱‘失忆’之厄。”
此言一出,不仅是厉渊,连旁边的瑶光、夜未央等人也都心神一震。
但与厉渊不同的是,黑龙与瑶光等人根本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秘密。反倒是厉渊,眼中闪烁着光芒。
“看来,对于这一传言,你也早有耳闻。”
看到厉渊这模样,叶白立马也看出了什么。
“不瞒令主大人。在很多年前,在探索一处上古遗迹中,在下确实有看到过相关信息。”厉渊不敢隐瞒道。
“那你可有试过?”
叶白忍不住问道。
“不曾。”
厉渊摇头,如实道:“古神本源何其珍贵稀少,即便在以往岁月中有所现世,在下也没有把握将获此机缘。”
听到厉渊这话,叶白眉头也轻轻一挑,没有再继续多问,只道:
“此言是真是假,本座尚未亲证。或许,这只是一个诱饵,抑或是一个针对禁忌生灵的陷阱。”
叶白说着,目光如炬的直视厉渊双眼。
“现在,”
叶白的声音带着一丝凛冽的意味,将掌心的古神本源往前稍稍一送,最终道:
“本座欲让炼化此物。你……可敢一试?”
话音一落,空间也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都明白了叶白的意思。
他不仅要验证传言的真伪,更是在考验厉渊的胆魄与忠诚!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厉渊的性命与前程,甚至可能牵扯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厉渊死死地盯着那近在咫尺的古神本源,他清晰地感受到那本源深处蕴含的、与自身寂灭禁忌之力隐隐相斥,却又带着某种奇异吸引的神道法则。
他自然知道,传言可能是生机,也可能是催命符!
一瞬间的沉寂。
厉渊脸上神色变幻,有凝重,有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
他想起了遗迹中叶白那碾压一切的身姿,想起了自己曾立下的誓言。
若世间当真有禁忌令主,那他愿率葬神渊所有禁忌生灵,誓死追寻!
下一秒,他眼中所有的犹豫便尽数化为坚定与狂热。
“在下,敢!”
厉渊低吼一声,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直接伸出双手,恭敬而又决然地就要接向那团古神本源。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仿佛接下的不是可能引爆自身的炸弹,而是无上的荣耀与信任!
可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本源的刹那,
叶白嘴角微扬,手一翻,又将古神本源收了回去。
这……
厉渊双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有此心便足矣。”
叶白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赞许的笑容,道:
“此物于你,时机未至。”
厉渊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叶白的用意。
心中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暖流,再次深深低头拜道:
“多谢令主大人!厉渊明白了!”
叶白微微颔首,将古神本源收起。
他确实想要让厉渊试一试,石浩跟他所说的是否属实,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
厉渊今日表现出来的胆魄与决绝,已经赢得了他的初步认可。
最终他转身,再次面向那浩瀚的世界壁垒。
“走吧,仙界之路,尚远。”
这一次,叶白再无停顿,袖袍挥动,
哗——!
空间撕裂,而后一步迈出,率先踏入那璀璨星海之中。
黑龙、夜未央等人也纷纷跟上。
厉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目光无比坚定地也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