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身边的兄弟一个个的在自己的身边倒下,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痛苦,眼中都是绝望,他们每个人最后看向江氿慈的眼中都带着致命的刀刃。
这些可都是和他一起拼杀的兄弟,一起从鬼门关走出来的啊!
他怎么忍心看着这些人就这样死去?
哪怕是看着利箭朝着自己而来,他们也没有反抗的意思,每个人似乎都甘愿去死。
这一幕幕刺痛了江氿慈的双目,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残忍至极的人,任何人的死亡和自己都没有关系。
但是……
“住手!住手!我听你的就是了!住手!”
他拼命的朝着高高的城墙上的那个男人呼喊,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江行止这才不紧不慢的抬了抬手,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江氿慈深厚的将士其实已经死了大半了,到处都是尸体。
这一幕让江行止忽然想到早些年自己在战场上厮杀的日子,也是这般的血雨腥风,空气中也是这样难闻的味道,太久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儿了,自己竟然还有一些怀念呢。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来,“开城门。”
江氿慈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江行止,眼中似乎是喷出了怒火,恨不得将这个人从上面拽下来,五马分尸。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铠甲一件件的脱了下来,率先丢弃的便是腰间的利刃,这把利刃已经跟在自己身边很久的时间了,这一次丢弃了也不知道下一次捡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身后有负伤的将士紧紧地拉住了江氿慈的手,他将自己的声音压低,“殿下,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大可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可以……”
是啊,只要江氿慈一声令下,他们便是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也就不用看着江氿慈独自赴死。
可是江氿慈却是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将士们,微微摇了摇头,“就算我们能走,你问问他们,他们有多少家属亲眷都在京都之中?我们要是一走了之当然不会死,不过是背负上一个贼人的骂名,依旧可以好端端的活着,我们还可以回到边疆,可是他们的亲眷呢?他们怎么办?将士们是不是又真的舍得抛弃这里所有的一切?”
这里的每一个人当初都是因为京都有必须守护的人,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奔赴战场,他们为了亲眷们可以去死,又怎么会轻易离开?
那个人陷入了沉默,只是看着江氿慈的眼中满是绝望,这是一场死局,他们不愿意将自己的亲眷推入火海,但是也不愿意看着他们的殿下去死!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在江氿慈的身后跪下,他们不敢直视这个男人,只是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而站在城墙上的两人自然是将底下的一切都看得清楚,江行止似乎很满意眼前看到的一切,“这便是责任和担当。”
方芷没有说话,虽然她也为江氿慈的改变而感到意外,但是这样的改变似乎有些晚了。
见方芷不说话,江行止又继续在她的耳边说道:“怎么,你觉得我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残忍了吗?”
方芷这才抬头看着江行止,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用鲜血和死亡堆砌起来的责任和担当,他将一辈子都沉浸在痛苦和绝望之中,这样的做法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不是吗?”
江行止轻笑了一声,要不然说是方芷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呢?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准备去迎接孤身进来的江氿慈了。
城门大开,江氿慈一个人走进了城门,他也知道这是有去无回,但是他别无他法。
城门在江氿慈进来之后再一次的合上,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方芷也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看见刚才已经放下弓箭的手重新抬了起来,利箭重新离箭,那些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将士们,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这一幕是方芷没有想到的,她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叫停眼前的这一幕血腥,但是江行止的身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你知道的,我做好的选择没有人能改变!”
方芷只好生生的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底下的将士,手指死死地刺入了掌心之中。
刚才她将利箭对准了近卫的胸膛,但是自己是射中了那人的肩胛骨位置,箭头上抹了一些迷药,由伤口直接进入体内,他会陷入昏迷,不会死去。
方芷尝试用这样的方式维护那个素不相识的近卫,但是没有想到江行止竟然会做出这样狠辣的事情来。
方芷闻到了空气中那些难闻的味道,几乎是要将自己生生撕碎一般,事情好像有些超脱自己的掌控了。
腥臭的风吹拂过自己的脸颊,方芷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反胃,忍不住快步跑到一边疯狂的呕吐起来,像是将自己体内所有的东西都吐得干净。
最后方芷的小脸涨红,青筋暴起,胃里的酸水似乎都吐干净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阵的刺痛。
明明自己觉得所有的一切自己都是可以理解的,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可是为什么真的见到之后还是觉得那么的恶心?
这样的恶心几乎是要将方芷折磨得昏死过去。
但是方芷还是强撑着自己的身子站了起来,自己现在还不能倒下,自己还要确保着江氿慈活下来。
她刚勉强站了起来,身后便是有侍卫体贴的端上了一杯热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语气却满是关怀和担心。
“殿下,大殿下还在等着你呢,殿下如果好一些了的话就快些吧。”
方芷接过水被一饮而尽,这才觉得痉挛的胃部稍微舒服了一些,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冷着脸朝着江行止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场纯粹的杀戮像是一场江行止的恶趣味,方芷显然低估了一些东西,但是越是这样,方芷便是越是要小心翼翼。
江氿慈在自己的计划中必须活着,起码现在还需要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