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燃了大半,房里才又安静下来。
晚余浑身都散了架,鬓发凌乱地躺在床上,似嗔似怨地看向祁让,想控诉他,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祁让怕压到她,一只手撑在她身侧,近距离地看她。
看她潮红的脸颊,看她迷离的眼睛,看她渗了细汗的光洁额头,怎么都看不够,恨不得就这样与她腻歪到天荒地老。
“晚余……”他哑声唤她,低头去吻她的唇,在她唇齿间呢喃:“这回,好不好?”
晚余喊得太久,喉咙又干又哑,费力挤出一个字:“累。”
祁让低低笑出声来,笑的胸膛和肩膀都在振动。
“你累什么,你什么都不会。”他说,“我这个老师都还没喊累。”
“你算什么老师,光会欺负人。”晚余羞恼不已,“就算是老师,也是个坏老师。”
“哪里坏了?”祁让戏谑道,“老师身体力行的,教得还不够用心吗?”
晚余羞恼,拼尽所有的力气翻转身体,手脚并用将他推了下去。
“你离我远点,别过来……”晚余迅速退到墙边,软着嗓子警告他。
话音未落,祁让已经跟过来,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
“不要,我不要了……”晚余扭着身子抗议。
祁让搂着她低哄:“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就抱着,不乱动。”
“你发誓。”
“嗯,我发誓。”
晚余信了他。
下一刻,便被他抱着去了浴房。
半个时辰后,再被他从浴房抱出来时,浴盆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
之前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床单已经换掉,晚余躺在新床单上,气哼哼地控诉他:“言而无信,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祁让松松垮垮地披了件睡袍,端着水杯坐在床头,一只手从她脖子底下伸过,轻松地将她托起来,把水喂给她喝。
“我在床上发的誓,也确实没在床上乱动,你怎能说我言而无信?”
“……你这是胡搅蛮缠。”晚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又没骨气地就着他的手把水一口气喝完。
她想,要不是她太渴了,她才懒得理他。
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祁让把她放回床上,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神清气爽,感觉自己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奈何他的对手和他实力相差悬殊,他只好先鸣金收兵,日后再战。
他上了床,想去抱晚余,晚余吃一堑长一智,坚决不肯再让他抱,身子往里边挪,和他拉开距离,手指在两人中间画了一条线,警告他不许越过这条线。
祁让为自己的言而无信付出了代价,只好安安生生躺着,再不碰她。
晚余很快又困意上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她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被祁让抱进了怀里。
晚余感觉到他的异样,顿时睡意全无,用手推他:“起开,你越界了。”
祁让纹丝不动,反咬一口:“我没动,是你自己睡到半夜主动滚到我怀里来的。”
晚余:“骗人,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没主动。”祁让厚脸皮不承认,“这种死无对证的事何必较真,况且你也是喜欢的。”
“别胡说,谁喜欢了?”晚余红着脸否认。
祁让说:“如果被我抱着不舒服,你早就挣开了,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诚实多了。”
晚余:“……天都亮了,快起床吧,等下还要去给太妃请安。”
“没事,太妃不会在意的。”祁让抱着她舍不得撒手。
又香又软的小媳妇儿搂在怀里,谁愿意大清早就起床。
晚余说:“太妃不在意,还有皇上呢,进宫面圣总不好迟到吧?”
“那又怎样?”祁让不屑一顾,“咱就是不去,他也不能把咱怎么样。”
晚余:“……那是你亲哥,长兄如父,何况还是皇帝,你也太不拿人家当回事了,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祁让挑眉,轻笑出声:“新婚第二天,你就要变成管家婆了吗?”
晚余也笑,在他胸中捶了一下:“别贫了,快起床,整天在外面人五人六的,谁能想到在屋里竟是个碎嘴子加厚脸皮,还是个言而无信的骗子。”
祁让:“……我在你眼里就这形象吗?”
“不然呢?”晚余反问。
祁让眯着眼睛看她:“那我至少是个好老师吧?”
晚余顿时红了脸:“说什么呢你,大白天的也不害臊。”
祁让:“你别管白天黑天,你就说我教得好不好吧?”
晚余:“我还没问你,你倒来问我,你做我的老师,那你的老师又是谁?”
祁让不妨她这么问,一时竟答不上来。
晚余紧追不舍:“说呀,怎么不说了,会这么多,老师也一定很多吧?”
“没有。”祁让连忙摇头否认,一本正经道,“我没有老师,我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晚余:“呸!谁信!”
祁让急了:“你别不信呀,我真没有,我发誓,我除了你没旁人。”
“以后呢?”晚余问。
“以后也没有。”祁让说,“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他伸出尾指,幼稚又认真:“你要是不放心,咱们拉个勾,我说到做到。”
“都多大的人了,还拉勾。”晚余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还是伸出尾指和他勾在了一起,“我要是不相信你,就不会嫁给你了。”
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情话,祁让却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晚余,谢谢你,谢谢你信任我,我此生必不负你。”他伸手将晚余紧紧抱在怀里,在她耳边郑重保证。
……
两人收拾妥当去到静安太妃的住处时,日头已经升得老高。
晚余给静安太妃敬上新妇茶,说自己不小心睡过了头,请她老人家见谅。
静安太妃笑容满面地接过茶喝了一口,拉着晚余的手,把一只上好的翡翠镯子戴到她手上:“你昨天累了一天,多睡一会儿也没关系,府里没旁人,总共就咱娘儿仨,咱们怎么自在怎么来,不要讲那些虚礼。”
说罢又看向祁让:“我看也不是晚余不想起,是你太没轻没重把人累着了吧?”
晚余的脸腾一下烧了起来:“太妃……”
静安太妃说:“你别不好意思,为着你好,这话我必须和他说,新婚夫妻浓情蜜意是好的,但要有节制,不能伤了身子,男人都是馋嘴猫,你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晚余红着脸不敢去看祁让。
祁让厚脸皮地笑了两声,对静安太妃说:“你老人家就放心吧,我有轻重,也有节制,这可是我亲媳妇儿,我不会累着她的。”
静安太妃被他逗得笑起来:“你有数就好,你比你媳妇大,要知道疼人。”
“我知道,您就放心吧!”祁让看了晚余一眼,意味深长,“我可会疼人了,是不是呀媳妇儿?”
晚余羞愤地拿眼剜他:“你少说两句吧!”
祁让又笑,向静安太妃叫屈:“您看她多凶,我怎么敢招惹她?”
新婚的小夫妻,说什么都像打情骂俏,一个眼神都能拉出丝来。
静安太妃不愿占用小两口的甜蜜时光,略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走了。
“你们还要进宫去给皇上请安,我就不多留你们了,等你明日回了门,咱们再安安生生说话。”
晚余应下,和祁让一起告退出去。
一出院门,就在祁让腰上拧了一把:“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春衫单薄,祁让疼得倒吸气,心里却甜丝丝的。
他的媳妇儿,生气打人也是美的。
“我那不是为了哄太妃开心吗,你放心,我在别人面前肯定不会乱说的。”
“哼!”晚余瞪着眼睛警告他,“等下见了皇上,你给我好好说话。”
她凶巴巴的样子实在可爱,瞪圆的眼眸里倒映出他的影子。
祁让心神荡漾,拉起她的手轻轻揉捏:“要不今天就不进宫了,我有件要紧事想和你谈。”
“什么事?”晚余问。
祁让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回去我慢慢和你说。”
晚余惊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后知后觉意识到他的企图。
“我不要,你放我下来,你不能这样,你才答应了太妃要节制的。”
“我已经很节制了。”祁让变着法地哄她,“我先把今晚的预支了,晚上咱们就好好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好回门,行吗?”
晚余不上当,坚决反对:“不行,你个骗子,别想骗我。”
祁让:“不骗你,真的,这回保证不骗你,你就再信我这一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