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就挨了一招重击,现在又被抽一个大嘴巴,崔大可仿佛又回到了生产队的苦日子。
在那里不光吃不饱穿不暖,人人还都厌恶他溜奸耍滑的性格,对他是又打又骂的。
现在进了机修厂,没想到还是一样的待遇。
“廖主任,犯错误的是他,您怎么打我来着?”
“我打你个不长眼,这是总厂的林科长,还不赶紧认错?”
“啊,真的是总厂领导?这,这不可能啊。”
廖玉成简直对这个死心眼无语了,你“爹”我都把话说明了,难道你还不相信?
“少废话,给林科长道歉。”
“可是,刚才是他打的我啊。”
见崔大可提起了刚才的事情,林平安站起身来,对着在场的人说道,“诸位刚才可都听清楚了,崔主任金口玉言,亲口承认是他先动的手,你们说是不是啊?”
“林科长说的对,我们都听见了。”
“没错,就是崔大可先动的手,林大哥是被迫正当防卫的,我们都是亲眼所见。”
崔大可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自己掉坑里了。
从林平安问他那句话开始,自己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当中,不过这小子也不是一般人,立马提起了桌上吃的菜肴。
“那不说打架的事了,这桌上的海参和肉是怎么回事?这里面每一片肉都是工人的血汗,咱们不能放过机修厂的蛀虫啊。”
廖玉成虽然觉得这种小事扳不倒林平安,但是有崔大可出头,他也愿意恶心恶心人。
“不好意思啊,林科长,要不你给解释解释海参是怎么回事吧?”
“不用林科长解释,桌上的菜都是我准备的,我来说,肉和菜是我 市场买的,平时买菜我就有记菜单的习惯,你们可以拿着去市场上核对。”
“另外这海参是我师弟李大嘴给的,他是同福饭馆的大厨,你们也可以去那里核实。”
南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就梗着脖子瞪着廖玉成,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旁边的丁秋楠也跟着插嘴说道:
“南易说的都是实话,另外咱们厂里也没有海参这种食材,崔大可就是犯了红眼病,诬陷我们。”
“这,崔大可你有什么说的?”
见形势逆转,崔大可眼珠子一转,就把话锋变了一层意思。
“哎呀,林科长还有南大厨,我这也是为了保护厂里的财产,一时着急才犯了错误,要不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
“你说的倒是容易,平白诬陷人时,怎么不想着原谅呢?”
“小丁大夫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我都是说了,我也是为了厂里好嘛。”
“哼……”
见林平安和南易两人都不松口,崔大可狠了狠心,伸出手掌对着自己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好,你们不原谅我,那我就自己处罚自己,好替你们出出气。”
大嘴巴子跟不要钱似得就往自己脸上扇去,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狠角色,比王指挥之流要强多了。
直到啪啪声响了十多次后,林平安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感觉,“崔主任这是干嘛呢?是不是牙疼啊?我告诉你有病就得治,要不一会儿让丁大夫给你开点止疼片?”
“我,我牙不疼,脸疼……”
“那还是得多吃药,切不能讳疾忌医啊。”
“哎,我的林科长您就原谅我吧?”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咱们都是工人阶级,都是异姓的亲兄弟,再说了崔主任也是职责所在,理应如此的。”
“还是林科长胸怀宽广,我们都佩服的很啊。”
见林平安终于吐了口风,廖玉成这才跟着应答,把诬告的事情掩饰了过去。
只有崔大可心里愤懑不已,心说自己这十来个大逼兜算是白挨了,最可恨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命根子上的那一脚,到现在还酥麻难忍,不知道影不影响后期使用呢。
“那你们先吃着,我们就撤了啊。”
不等林平安等人回复,廖玉成就带着一堆手下出去了,今天的事情实在是晦气,净替别人擦屁股了。
房间里的南易长吁了一口,“爽,实在是太爽了,揍王指挥时我还没有这种感觉,刚才崔大可自己给自己大嘴巴时,我的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那你可是区别对待啦,凭什么人家王指挥就要受到歧视。”
见林平安有些不解,丁秋楠主动出言解释道,“林大哥有所不知,自从这崔大可当上了食堂负责人,对南易他们可是百般刁难,偏偏他跟上面领导走的近,谁拿他也没有办法。”
“今天还是他头一次吃瘪呢,不过以后你可得小心着点,别被崔大可暗算了。”
“不必担心,咱们行得正,凡事再多个心眼,就不会给坏人留下可乘之机。”
三人总算又回到了餐桌上,南易悬着的心也平复下来,顿时觉得丁秋楠有点奇怪。
“哎,不对啊,小丁咱俩认识的时间更早,你都没有叫声南大哥,凭什么今天刚跟林平安认识,就林大哥、林大哥的叫个不停。”
“这,这还不简单嘛,林大哥年龄比我大一点啊,有什么意外的。”
“那我年龄也大呢。”
“人家是科长,你是大厨,这能一样吗?”
“好啊,原来你也是利己主义者,算我看错人啦。”
见两人语气不对,林平安这才解释道,“小丁的意思是我从总厂来的,今天又对她有助,这才有了感激之情,跟利己不利己的没关系。”
“林大哥你不用帮我说话,反正我就是这样的,南易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丁秋楠也是个拗脾气,见南易出言相讽,也没有退缩的打算,反而是站起了身子。
“再见林大哥,另外,我也谢谢南易的饭菜,等明天我拿了钱和饭票就还给你。”
“我请客就是我请客,用不着你还。”
“不用还,我也得给你。”
说完这话,丁秋楠起身就走,丝毫没有留恋桌上的饭菜。
只有南易盯着眼前的酒杯,还在默念着“明月和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