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外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晓玉慌了神，连忙踢了丫鬟一脚：“快起来！”
丫鬟刚爬起身，承慎便走了进来。
“又怎么了？刚回来就听你们这儿吵闹。”
承慎自顾自地坐下来。
陈晓玉立刻起身给承慎倒茶，双手递了过去，笑道：“这丫头梳头没轻没重的，给我梳疼了，我就骂了两句。”
“不知道你要回来，怪我不好。”
承慎喝了口茶，面无表情地瞥了略发抖的丫鬟一眼，又看向陈晓玉。
“你又打她了？”
“我、我没有，之前你说过之后，我就没再动手了……”
说着，陈晓玉给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应声：“是，打那以后姑娘没再对奴婢动过手了。”
“没有就好。”承慎语气淡淡，没有再说话。
上辈子，娘亲一向对下宽容，从来不会做出虐待下人这种事。
现在承慎也不会容许陈晓玉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做这种事。
尽管承慎平日做的事也并不比这干净到哪里去。
陈晓玉将丫鬟打发出去，转移话题道：“刚才门房说怀州有信来了，待会儿我就去问问信里写了什么。”
“怀州知府和陈映晚有过节，料想那佑景也不可能过院试的，一定和你没法比。”
承慎似笑非笑：“那倒不一定，上辈子是你不许佑景读书的，论聪慧才智，他不见得比我差。”
提起上辈子，陈晓玉就直冒冷汗。
前不久她才后知后觉地从承慎的话中察觉，承慎也是重生回来的。
这就难怪这些年来无论她对承慎怎么好，承慎都无动于衷。
想来是前些年承慎年纪还小，不能控制局面，所以才瞒住自己重生的事。
现在承慎动动手指就能操控所有人，手里还有陈晓玉每个月都要吃的解药……自然不需要再瞒下去。
每每想到承慎对陈映晚的执念，又想到上辈子自己做的那些事，陈晓玉就一阵冷汗
她可以说是间接害死陈映晚的凶手，如果承慎想替陈映晚报仇，第一个就应该对她动手。
但好在，承慎似乎并没有完全想起上辈子发生的事——其中就包括陈映晚的死因。
承慎只知道陈映晚是孤独地死在了后院，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也正因如此，陈晓玉暂且可以放心留在承慎身边，享受承慎带来的好处。
“佑景就是个猪脑子，他能活着就不错了，哪里能跟你比？”
承慎笑了一声。
“你根本不了解佑景，上辈子只是给了他一口吃的，等他稍大一些就送到镇上做工，挣的钱全都被你收走了。”
“他若是上辈子就能考科举，你也能做个老夫人了。”
陈晓玉恍惚了一下。
这话似乎有些道理，可她从未想过要送佑景去读书。
佑景又不是她亲生的，当初她答应收养佑景，也是因为陈越给她的银子，长大了自然要送去当苦力。
只是如果她当初真的发发善心，让佑景去考科举……说不定她真的能当县令的娘呢。
她虽然厌恶佑景，但佑景的确是个有孝心的，上辈子她对佑景百般不好，佑景还是愿意给她养老。
这样的蠢货，若是挣了大钱，肯定愿意把银子全都给她的。
陈晓玉突然有些后悔，上辈子自己没做更多的尝试。
半月后，怀州院试揭榜。
佑景依旧榜上有名，但令人惊讶的是，这次佑景不是榜首。
第一名的位置赫然写着两个字：“郑栎”。
“案首！我儿是案首啊！”
郑方明激动万分，抱着儿子老泪纵横。
郑栎也挤出笑容，看起来却没父亲那么高兴。
回到酒楼，几人照例庆祝，还给楼里的客人们免单了。
但佑景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陈映晚知道他没能当案首，肯定会有些不甘心。
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佑景。
上进要强对读书人来说是好事，佑景没能达成既定的目的，也该给他一段时间失落。
宿慕成给了陈映晚一个眼神，示意她安心，又坐到了佑景身边。
不知道宿慕成跟他说了什么，没一会儿，佑景便重新扬起了笑容。
他还举起了拳头，一脸认真地说：“明年秋闱我一定能拿下解元！”
宿慕成笑道：“这就对了。明年你考中解元，我一定会给你准备一份贺礼。”
姜秋靠在陈映晚肩上，小声道：“映晚，这个宿少爷当真不错，每次佑景有什么心事，他总能帮着排解，佑景闲着无事，他还能带佑景一起玩。”
“要我说，这和亲爹也没什么两样了。”
陈映晚一吓：“秋姐，你可别再说了！”
一旁的秦素问朝陈映晚眨了眨眼，又捂嘴笑道：“你怕甚么？你和宿少爷年纪相仿，又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有什么可害羞的？”
“我看呐，凑成一对正好！”
秦素问两个食指碰在一起，又娇俏地挑了一下眉毛，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陈映晚坐不下去了，随口找了个理由逃了出来。
没一会儿，宿慕成也坐到了她身边，递给她一件披风：“秋天风凉，小心染了风寒。”
陈映晚道了声谢，又赧然道：
“方才那些话，你别在意。她们就是太关心我了，我一直不嫁人，她们就时不时提起这件事。”
宿慕成笑道：“不必解释，我又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而且我知道……你早已心有所属。”
陈映晚一愣，扭头看他：“你知道？”
宿慕成轻叹了口气：“上次去你家做客之后，我觉得对你的了解还不够，就打听了一下。”
“在边疆战乱之前，陆家二爷未曾离开怀州，据说和你的关系还不错。”
陈映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不太喜欢宿慕成调查自己，但仔细想想，对于宿慕成这样身份的人来说，似乎又无可厚非。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抱歉，以后我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宿慕成察觉到陈映晚的不开心，立刻道歉。
“我只是想找机会跟你说一声……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给陆家二爷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