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枭推开门,迎面是一间简朴的办公室。
墙上的作战地图有些泛黄,窗台上的绿植却长得郁郁葱葱。
张建军正伏案批阅文件,听到动静抬起头来。
“报告!”
霍枭走进办公室,立正敬礼。
“张参谋长,上次来报到您去开会,今天特意来拜访。”
张建军放下钢笔,眯起眼睛打量来人。
“小霍啊,这么客气做什么?”
霍枭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得很好的油纸包,打开里面是青苔裹着的七叶紫参。
“参谋长,这是送您的。”
“嚯!”
张建军猛地站起身,凑近细看。
“这品相……至少十年往上了。”
他抬头审视霍枭,“太贵重了,拿回去。”
“参谋长,我爱人在军医大学上学,这是她前阵子去采药挖到的七叶紫参。真是山上野生的,您收下吧,您不收我后面的话可不敢说了。”
张建军沉吟片刻,终于点头。
“那……替我谢谢你爱人。”他示意霍枭坐下,顺手将紫参收进抽屉,“说吧,遇到什么难处了?”
“就是我爱人前些天放学,在干休所不到的巷子里,遇到几个流氓……”
张建军眉头一皱:“有这事?那片治安一直不错啊。”
“是啊,我也纳闷。”霍枭跟着点头,“就听说……好像和我爱人在学校跟胡部长女儿有些小摩擦有关……”
“胡家那丫头?”
张建军突然冷笑,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
“你放心,这片的治安我一定再叫人整顿整。”
“好,谢谢参谋长。”
霍枭低声道谢,转身时,他听见张建军在身后地补了一句。
“对了,小霍,下周的军校进修,好好准备。我和你们王团长一样,可是很看好你的。”
霍枭脚步一顿,随即看他,又敬了个礼,这才走出办公室。
……
省城医院的窗台上,陈老太养的那盆绿萝长得正好,新抽的嫩叶像抹了层油似的发亮。
护工李婶正帮着梳头,突然“哎呦”一声。
“老太太,您这白头发又少了!”
她这话说得夸张,引得隔壁床的病友也探头来看。
“可不是!比刚住院那会儿气色好多了。”对芳指着床头柜上那排小药瓶,“这省城的药就是灵验。”
陈老太笑着摸出个铁皮盒子,里面装着沈茵茵给她买的芝麻糖。
“都是孩子孝顺,非要我住院,本来住家里也是一样的。”
她捏了块糖给李婶,又递了块给隔壁床的,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李婶此时也点头应道:“是啊,你那个干女儿对你是真的没话说。”
听她这么一说,陈老太就越发高兴了。
之前她要住院,沈茵茵就想请假来照顾她,后来还是她自己提出出钱请护工,这才作罢。
现在想来,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反正怎么也不能耽误茵茵的学业。
至于霍芳那边,有了上次转学的经验,这一次,她适应得更快。
放学铃声刚响,霍芳就裹紧了沈茵茵给她买的围巾,棉鞋在结霜的路面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芳芳!”
校门口的老槐树下,沈茵茵跺着脚呵气,军绿色的棉大衣领口沾着细小的雪粒。
看见霍芳出来,她连忙从怀里掏出个热水袋。
“快暖暖手。”
“嫂子!”
霍芳蹦跳着扑过来,棉鞋在冰面上打了个滑,被沈茵茵一把扶住。
小姑娘掀起围巾给她看,“今天我系了你教的蝴蝶结,同学们都说像画报上的样式!”
沈茵茵帮她拍掉肩上的雪沫,突然瞥见校门里几个探头探脑的小脑袋。
霍芳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得意地昂起下巴。
“之前她们听说我是乡下来的,老说我'土包子',现在天天追着问我的衣服在哪买的。”
“给。”沈茵茵从挎包里摸出几颗糖,“你哥托人捎的大白兔。”
霍芳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嫂子,这大白糖特别甜,我同桌上次看见都快馋哭啦!”
寒风卷着碎雪掠过,沈茵茵把霍芳的棉帽耳朵系紧。
两人就这么踩着积雪往家走,走着走着,霍芳突然说开口。
“嫂子,其实我能自己回家的……”
沈茵茵望着胡同口那几个蹲着抽烟的身影,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我知道,但是嫂子还是自己亲自接送你安心些。”
霍芳眨了眨眼睛,突然踮起脚尖凑到沈茵茵耳边。
“嫂子是怕有坏人吗?”
沈茵茵点头,“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她说着握紧了霍芳的手,霍芳也紧紧抓着她,甚至还调皮地晃了晃。
……
元旦后的第一场雪刚停,军医大走廊的玻璃窗上还凝着冰花。
胡瑶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高领毛衣遮不住她脖子上那道明显的伤痕。
听说是被她父亲用皮带抽的。
同学们看到她进来,瞬间安静下来。
“看什么看?”
胡瑶将手里的包砸在桌上,前排的男生缩了缩脖子,假装埋头记笔记。
下课铃刚响,胡瑶就堵在了教室门口。
她一把拽住沈茵茵的袖口,指甲几乎要戳透布料。
“沈茵茵,你满意了?我现在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
沈茵茵慢条斯理地合上实验记录本。
“处分决定是校党委下的。”她抬眼看了看胡瑶,“你自己做错事,就该受罚,难道不是吗?”
“沈茵茵,你少得意!这次于要不是阮家出面,你真以为学校会这么处分我吗?阮泠是为韩峥出头……但我告诉你,下一次,我没那么容易放过你的!”
“阮姐是为公理出头。”
沈茵茵向前半步,教室墙面上映出两人对峙的影子。
“至于下一次……”
突然压低的声音让胡瑶不自觉后退了半步,沈茵茵顺势贴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
“胡瑶,我上次就说了现在在重点抓军纪作风腐败问题。你要是想作死,顺道害惨你爸,那你就继续作吧!”
胡瑶的脸色瞬间煞白,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你吓唬谁呢?”她强撑着冷笑,声音却开始发抖,“我爸在军区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