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姜玉郎终于听闻到这关乎于三百年前的往事,也明白了其中一些“暗料”,就比如白无常那躲避忘忧亭的举动,原来是早有谋划,是白无常的一个刻骨难忘的“避讳”。
姜玉郎又联想到当时在奈何桥,孟婆似乎是想跟自己讲讲这 300年前的事儿,却被白无常给阻拦了,那会儿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这七爷是怕自己当年曾经的糗事给抖搂出来呀,毕竟这事儿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搁谁身上也不想被人翻旧账不是。
这时候,崔判官像是看出了姜玉郎的心思,又接着说道:“其实啊,这些事儿瞒着你们,一是怕你们后面再来的这些人跟着学,万一有人也起了那不该有的心思,效仿苏凡做出什么扰乱阴阳秩序的事儿来,那可就糟了。二呢,也是为了维持住上面的面子,毕竟有时候这面子比天大,毕竟那苏凡本可以更上一步的,只是各种原因吧,最后才安排到考阴司,虽说对于凡人来说,考阴司似乎已经是天花板了。”
说到这儿,崔判官还笑着打趣道,“对吧,你们阳间好像就爱用这词儿,天花板,说实话在酆都这地界,哪有什么真正的天花板,不过是相对而言罢了。”
崔判官顿了顿,又接着说:“反正都说到这了,该告诉你的,不该告诉你的,都讲了。那我再多说几句吧。其实,毕竟这旱魃每 700年才现世一次,也是个稀罕事儿。而且,前几世的旱魃处理者可都了不得,人家凭借着自身的机缘和造化,都得道升仙了,直接就到上边去了,哪像这第九世的,只落的一个考阴司。”
“总之这苏凡救母,大闹酆都一事,那争议可太深了,在酆都地府这地方,那就是大家都不愿提及的事儿,一直被尘封着,你们知道了,可千万要守好这个秘密,莫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崔判官说完,目光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似在强调这话的重要性,又端起酒杯,这次他看到姜玉郎已经提前倒好了酒,满意一笑,随后一饮而尽,仿佛要借这酒压下那因回忆起这段沉重往事而涌起的复杂情绪。
姜玉郎和林羽墨听了这段往事,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心中暗暗记下了崔判官的叮嘱,同时也觉得老崔这人从根儿上还是不错的,而且想着这地府的过往还真是藏着诸多秘密,以后行事可得更加谨慎才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一顿酒喝下来,众人都喝得十分畅快,席间欢声笑语不断,气氛那叫一个热络。
崔判官的脸上也泛起了微微的红晕,平日里那严肃威严的面容此刻多了几分放松与惬意,他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而后长舒了一口气,感慨道:“哎呀,多少年了,都没喝这么痛快过了。你们是有所不知,我这职位特殊,平日里喝酒都得小心翼翼的,跟上面的人一起吧,那可得时刻注意着分寸,哪敢这么放量喝,得时刻保持着恭敬,不敢有丝毫的逾矩。而跟下面的人呢,他们要么是敬畏我这判官的身份,话头拘谨得很,有啥也不敢说,我就算想敞开了聊,他们也是唯唯诺诺的,我呀,也没法细说,这酒喝着就没什么滋味了。”
崔判官放下酒杯,目光转向姜玉郎和林羽墨,眼神里透着几分亲切,接着说道:“总之啊,小姜,还有那个,小林是吧,在鉴察司的专人抵达之前,你们就安心住在我这崔宅里吧。等全部流程走完了,我再让那老白来送你们回去,你们放心,那个加阳寿的事儿呢,我会帮你们盯着的,肯定不会出什么差错。咱们今儿个也算是喝出了几分知己的感觉,我盼着你们回到阳间后,能多多发光发热,毕竟以后要是在酆都当差了,咱们来往的日子还长着呢,可得好好干呐!”
正说着,林羽墨像是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了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崔判官,那个……能不能,方便问一下呀,既然都给我们加了十年阳寿了,那就是……之前的阳寿本该是多少呀,您能不能帮我们查查呢?”林羽墨一边说着,一边抬眼偷偷瞧着崔判官的脸色,心里头也有些忐忑,毕竟这事儿好像确实有点冒昧了。
崔判官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原本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眸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眉头紧皱,面露愠色,大声呵斥道:“过分了啊!小林子,你这不是蹬鼻子上脸吗?这种事儿怎么能帮忙去查,那可是泄露天机,这在咱们地府,那可是百罪之首啊!你怎么能随便开口问这个呢,真是糊涂啊!”那语气里满是责备,吓得林羽墨脸都白了,低着头不敢吭声。
姜玉郎见状,赶忙陪着笑脸打圆场,站起身来,朝着崔判官拱了拱手,说道:“对不住啊,崔大哥,私下我就斗胆叫您崔大哥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就是酒后失言了,一时糊涂,您就当他是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子,说的胡话,千万别往心里去呀,就当他是个屁……把他放了吧,您消消气,消消气呀。”姜玉郎一边说着,一边给林羽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也道个歉。
林羽墨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站起身,朝着崔判官深深鞠了一躬,带着哭腔说道:“崔判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问这话的,您千万别生气了,我再也不敢了。”
崔判官看着两人这副模样,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摆了摆手,语气依旧严肃地说道:“行了,念在你们二人此次考阴司有功的份上,刚才这句话我就当没听到,只是仅此一次啊,下不为例,要是再有这种不懂规矩的事儿,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了。”虽说脸色缓和了些,可那判官的官威依旧在,让人不敢再有丝毫的造次。
随后,崔判官朝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啊,安排二位贵客入住偏房,好生招待着,可别怠慢了。”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侍从快步走了进来,恭敬地朝着崔判官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朝着姜玉郎和林羽墨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二位贵客,请随我们来吧。”
就这样,这场酒局算是草草收场了。姜玉郎和林羽墨跟着侍从,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了崔府的偏房。
一进这偏房,姜玉郎便忍不住打量起来。只见这屋内的装饰尽显古朴,桌椅皆是用那质地厚实的深色木材打造而成,上面雕刻着一些简单却又透着古韵的花纹。
墙上挂着几幅字画,虽然瞧不太懂写的画的是什么,但那笔墨之间也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让人感觉似乎置身于一段古老的时光之中。
另一边的床铺看着也十分整洁舒适,床帏的颜色略显暗沉,却给人一种沉稳宁静的感觉。
林羽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嘟囔着说道:“哎,感觉在这地府之中,时间一下子变得好慢啊,那崔判官说要等四十多个时辰,鉴察司的人才来呢,这可有的等了呀,真难熬啊。”说着,还无奈地摇了摇头。
姜玉郎也在屋里转了一圈,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确实挺慢的,不过咱也没办法,就安心等着呗,好在这崔府住着倒也还算舒服,总比在外面瞎晃悠强。”
可这一等,就是许久,姜玉郎在这崔府里都转了个遍了,把能看的地方都看了个大概,实在是觉得这时间漫长难熬,心里头就琢磨着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
想着想着,他便跟林羽墨打了个招呼,独自一人朝着阎罗大殿的外围走去了。
这时候林羽墨突然道:“等一下姜哥,你拿着这个。”
只见林羽墨拿出一几小腚金子递给姜玉郎:“姜哥,这个你拿上吧。钱是路上的胆嘛。”
姜玉郎问:“这是从哪来的?”
林羽墨如实道:“就是那侯晓倩给你塞钱的时候,那个叫采臣的也给我塞了一些,我寻思着就没声张,以备不时之需,我见您把那袋财宝都给老崔了,我只好拿出来了。”
姜玉郎接过金子:“你呀,还给我留一手,不过这一手留的好!这钱我接下了。”
说完话姜玉郎含笑着出了屋子。
出了崔府,外面的氛围依旧透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街道上偶尔有几个阴差巡逻走过,脚步匆匆,目不斜视。
姜玉郎沿着熟悉的路,慢慢朝着阎罗大殿的方向走去,远远地,便能瞧见那大殿巍峨耸立的轮廓,透着一股让人敬畏的气势。
走到大殿的外围,这儿倒是比里面安静了许多,周围有一些奇花异草,在这地府的独特环境下,散发着淡淡的幽光,看着颇为奇异。
姜玉郎在这儿踱步闲逛着,心里头想着这地府的种种事儿,思绪也渐渐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