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姜玉郎正沿着崔府外的小道慢慢走着,心里头还琢磨着在这地府等待的日子着实有些无趣。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崔府的一个家丁追了出来。
这鬼家丁呀,姜玉郎在喝酒那天就见过,当时就觉得他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仿佛什么事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似的。
那鬼家丁一路小跑着来到姜玉郎跟前,脸上堆满了笑容,微微弯腰,语气十分客气地说道:“姜公子,您这是打算去哪呀?”
要知道,在这达官贵人的府中,即便是再普通的家丁下人,那也是个个鬼精鬼精的,见人下菜碟儿那可是基本功。
这家丁名叫魏成峰,早就听说了姜玉郎此次考阴司表现出色,日后在酆都当差那是稳了,所以这说话的态度别提有多恭敬了。
姜玉郎停下脚步,笑了笑说道:“哦,在这等着鉴查司的人呢,可那还得好久,待在屋里实在是无趣得很,我就想着出来转转,放心吧,不会走太远的,就在这附近逛逛。”
那家丁一听,赶忙点头哈腰地应道:“好的,好的呀,我看您这般不凡,不如我称呼您为姜先生吧,这样叫着感觉更显敬重呢。”
姜玉郎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哎,区区称呼罢了,你怎么叫着开心就怎么叫呗,没那么多讲究的。”
那家丁见姜玉郎这般随和,心里头更是觉得这人好相处,便又接着说道:“怪不得我家老爷夸赞您是高人,听说您在阳间的道家地位已然不低,但听我家老爷说啊,他说真正的高人,就是在阳光下能变成孩童,在风雨中亦能幻化成英雄,这便是无相,无相一生,众生万相,披锦衣可镇朝堂,着布衣能隐市井浊劳。”
同时我家老爷还说了:“一个人能否成气候,不在于表相是否柔弱,而在于有没有一颗强悍的内心。这可是专门评价姜先生的话呢。”
姜玉郎一听,来了兴趣,笑着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家丁赶忙挺直了身子,恭敬地回道:“小的叫魏成峰,已经在崔府侍奉大人好多年了,平日里就是做些跑腿打杂的事儿,能跟着崔大人,那也是小的荣幸呢。”
姜玉郎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小锭金子,递向魏成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个你拿着,去喝杯茶水,就当是我一点心意了。”
魏成峰一看到那锭金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虽说嘴上还客套着:“姜先生,这怎么好意思呢……您这太客气了呀,小的哪能收您这贵重的东西呢。”
可那眼神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心底的欢喜,在这酆都呀,这金子的市价虽说不太稳定,但一锭金子那可抵得上好多锭白锭银子呢,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呀。
姜玉郎见状,笑着说道:“拿着吧,莫再客气了,就当是咱们交个朋友了,往后说不定还有事儿得麻烦你呢。”
魏成峰一听,赶忙伸手接过金子,脸上笑开了花,急忙小心地把金子收入怀中,还不忘四周张望了一番,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姜先生,那您尽管去散心就是了,要是老爷回来了,有什么消息的话,我一定会火速来呼唤您的,您可千万别走太远了呀,免得小的找不到您呢。”
“没问题,那你去忙吧。”姜玉郎挥了挥手,便继续朝前走去了。
姜玉郎沿着小路慢悠悠地转悠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阎王大殿外围的一处地方。这儿有一座石桥,横跨在一条潺潺流淌的河水之上。
河水在这地府的幽光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微光,波光粼粼的,倒也有几分别样的景致。
走到桥边,姜玉郎瞧见有个穿着西装的人正坐在那儿钓鱼呢。
那人身姿挺拔,气质不凡,专注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漂,手里握着鱼竿,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整个酆都尽显古朴,这西装男子倒显得格外反差扎眼。
姜玉郎来了兴致,走上前去,笑着问道:“这位兄台,我看你这钓鱼钓得挺有意思的,我也好久没甩两杆了,不知能不能让我也跟着一块儿钓会儿,咱们一起唠唠嗑呗。”
那西装中年男抬起头,看了看姜玉郎,见他一脸期待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哈哈,行啊,看来你也是个爱钓鱼的,那就一起呗。”说着,便往旁边挪了挪,给姜玉郎腾出了个位置。
姜玉郎接过递来的鱼竿,熟练地挂上鱼饵,手腕轻轻一抖,鱼竿便甩了出去,那鱼钩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入了水中,溅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那西装中年男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笑着说道:“哟,看你这手法,挺专业呀,一看就是老钓手了,这技术可不一般呐。”
姜玉郎笑着回应道:“哈哈,就是平时闲暇了爱钓着玩玩儿,瞎琢磨出来的,见笑了啊。”
两人就这么一边钓着鱼,一边闲聊了起来,从钓鱼的趣事,聊到了地府的一些风土人情,倒也聊得挺投机的。
过了一会儿,那西装中年男见姜玉郎钓鱼的手法确实厉害,接连钓上了好几条鱼,不禁笑着打趣道:“你这技术这么厉害,我倒有点舍不得让你走了,哈哈,跟你一起钓鱼还挺有意思的呢。”
姜玉郎也笑了起来,不过他心里头却隐隐觉得这个人不简单,虽说看着就是在这儿悠闲钓鱼的,可身上那股子气度,却又透着一种让人难以言说的威严。
正想着呢,那西装中年男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放下鱼竿,看着姜玉郎,缓缓开口说道:“姜玉郎,你这会儿是不是在琢磨我是谁呢?”
姜玉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名字呢,当下也不敢怠慢,赶忙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还请兄台明示,在下确实有些好奇了。”
那西装中年男站起身,整了整衣服,笑着说道:“都说世间有十殿阎王,我这轮转王也是挂有虚名罢了,今日难得有这闲情雅致出来钓钓鱼,没想到能遇见你呢。”
姜玉郎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赶忙躬身施礼,说道:“原来是轮转王大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了,还望大人恕罪。”纵使是姜玉郎也没想到当今的十殿阎罗之一的轮转王竟然如此癫狂反差,竟然身穿现代西服装扮在阎罗府的护城河畔钓鱼。
只见那轮转王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哎,不必多礼,今日又没在那大殿之上,没那么多规矩,咱们就随意聊聊便是了。”说着,便示意姜玉郎坐下。
两人又重新坐下后,轮转王看着姜玉郎,缓缓说道:“听闻你在这考阴司里如鱼得水,表现十分出色,风生水起的,也是造化非凡,看来这世间的人才,向来是不缺的,只是有时候缺少一个能让他们腾飞的机会罢了。”
姜玉郎赶忙谦逊地说道:“大人过奖了,在下不过是运气好,再加上平日里学了些皮毛本事,这才侥幸有了如今的成绩,实在不敢当大人这般夸赞。”
轮转王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变得严肃了些,接着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今儿个跟你说说,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只能秘密地去查。我怀疑这次鬼王的事儿,并不简单呐,这阴阳两界的平衡,似乎已经被打破了,只不过那个潜藏的问题一直被掩盖着,还没有彻底爆发出来而已,而这鬼王的事儿,依我看,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试探罢了。”
姜玉郎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大人,您这话是何意呀?这鬼王之事以伏罪为终,我以为就此作罢,只是没想到竟牵扯到这么大的事儿,还关乎阴阳两界的平衡呢?”
轮转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虽然说,我们十殿阎罗,但其余九个兄弟,目前都还没有什么表示,可不用说我也清楚,酆都之事一旦牵扯到内部向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一次我心里头清楚,这里面的问题一定还有,或许,就有更大的能量参与其中了,只不过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罢了。但是你也知道,我这孤掌难鸣呀,1怎么着也比不过9嘛,虽说我有心去查清楚这事儿,可也只能默默地去查了,不敢大张旗鼓的,就怕打草惊蛇呀。”
姜玉郎听明白了轮转王的意思,赶忙说道:“大人,您放心,您既然跟我说了这事,那我要是回了阳间,一定会帮您协查此事的,不管是涉及哪一家,我都会尽力去查个明白,哪怕是超出了我们想象的范围,我也绝不退缩。”
轮转王看着姜玉郎,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点了点头说道:“你很聪慧,甚至我都要以名不虚传对你作出评价。并且,我相信你有这份决心,不过你可得记住了,这事儿得秘密进行,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下,姜玉郎心里头不禁想起了之前那老道,李家老道的一些猜想,如今在轮转王这儿似乎得到了验证,不过他心里明白,此刻是不能再提出李家老道的事儿了,便只是暗暗记在心里。
而且,经过轮转王这么一说,他更加深信了李家老道当初的那些猜忌了,想着回阳间之后,或许真该好好查一查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