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德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被休的原配。
“爹,只要不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宝婵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小脑袋瓜一直在竭尽全力让父亲重新找回生的意志。
“爹,只要你和娘都好好的,宝婵就满足了,宝婵什么都不求了,好不好?”
赵乾德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成王败寇,那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爹,就当为宝婵活着吧!宝婵不想当没爹没娘的孩子呜呜呜——”
此时有人来催促,赵宝婵只得先离开,边走边叮嘱:“爹,记住宝婵的话呀——”
皇上养伤的一段日子,政事都是太子代为处理的,他也越来越有一国之君的风范。
二皇子府已经被清查了,姬妾们想走的就走,不想走的也都撵走了,门庭冷落,不少人带着臭鸡蛋、粪水来泼二皇子府门。
“天杀的、遭瘟的终于遭报应啦!”
“这事应该普天同庆,皇帝终于开眼了。”
“自作孽不可活,残暴无良之人自有老天收。”
但很多人对此存疑,赵乾德就算被贬为庶人,身体里到底流着赵家的血。
“说是流放,不过换到另外一个地方,再盖个繁华的府邸,过逍遥的神仙日子。”
“可是你们瞧那长公主,贬为庶人之后,过得比老百姓也不如。”
“皇子毕竟是皇子,儿子肯定比妹妹亲,且女人也比不得男人。”
“噫你这话说的,赵乾德可是行刺皇上!”
民间议论纷纷,为了平息这件事,太子很快命人押送赵乾德去流放之地。
走的时候,好多人送他,还带了东西,是一些臭鸡蛋、烂菜叶、臭粑粑之类。
只有一个女子追着他哭,他都要认不出来了,竟然是郑氏。
郑氏哭着喊着:“你个丧良心的!你做下这等错事,让我女儿宝婵如何活呀?她一个女孩儿,以后如何活呀?”
赵乾德认命地闭上眼睛,眼角还流下一滴泪。
姜家所有人,还有朝云姐弟三个,一起来到姜老夫人、姜绮梦和姜有容的灵牌前,上香祷告。
至此,姜家的仇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三人能够瞑目了。
姜琰还不满足,“他赵乾德还活得好好的,但二妹妹再也回不来了。”
朝云一边插香,一边说:“放心,就算他活到了流放之地,在那边他也难活得下去。”
“什么意思?”
“这次赵乾德流放的地方在东北方向,名叫玄冰峪,那地方的县令你认识的,名叫齐灵鹤。”
“二妹妹的表哥?”
“正是,这是太子殿下特意安排的。”
在路上行走的赵乾德忽然打了个寒颤,他不会想到的是,这段赶路的日子,是他往后生涯中,过得最舒服的日子了。
赵乾德刚被送走,皇后就召见了朝云。
“本宫那日叫你去景明宫替本宫看一下太子,你为何不去?”
朝云低头道:“回皇后娘娘,奴婢本来要去的,结果半路上被六皇子叫去了,因为事情耽误到下午,就没去成。”
“呵,你以为本宫是好糊弄的?你那点小心机,也敢拿到我面前来耍。”
朝云忙跪下来,“奴婢不敢,不知哪里惹怒皇后娘娘。”
皇后本来也就是让朝云去一趟景明宫,后面信件的事情可以推到她头上,让她当替罪羊去的,不过最后也没用上。
她说:“在后宫,本宫说的话就如同皇上的圣旨一般,你敢违抗圣旨吗?”
呵,贵妃母子被除去了,皇后也是摸了电门——抖起来了。
在后宫都将自己比肩皇上了,看来当初被贵妃母子压抑得也挺狠的。
朝云乖巧地说:“是,皇后娘娘,奴婢记住了,以后您说的话,奴婢一定遵照执行。”
皇后一笑:“你以为你嘴甜,就可以逃过一罚吗?自己掌嘴!”
“皇后娘娘——”
皇后瞥一眼锦绣姑姑,她立马拿出来一截婴儿手臂粗的木棍,“若不动手,就用这个掌嘴。”
朝云倒吸一口气,这一棒子下来,自己门牙都得掉。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不得不抬起手,刚要落下去,忽然一个宫女急匆匆来报。
“皇后娘娘,晋北王王妃娘娘忽然抵京,回禀了圣上,正往咱们这走呢。”
皇后刚才还歪着的身子,立即坐正了,“她怎么突然来了?”
王妃娘娘健步如飞,顷刻之间已然来到殿内,朝云极有眼色地低头退出,免去一顿责罚。
“皇后,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你给静嘉太子妃之位,也要让她先生下嫡长子——”
朝云离开之前,听到王妃娘娘铿锵有力的半句话。
当初说好的,她就说,庞静嘉是内定的太子妃,太子还不承认呢。
忽然,她顿住脚步,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句话。
“谁让姜绮梦是皇上心仪的太子妃人选呢。”
这是长公主曾经说的一句话。
皇上钟意姜绮梦的,皇后钟意庞静嘉,但姜绮梦名声毁了,太子妃之位只好落到庞静嘉头上。
她匆匆出宫,找到长公主赵念柔,将她带到墙角,追问:
“你当初说皇上钟意的太子妃人选是姜绮梦,这话谁告诉你的?皇上吗?”
赵念柔谨慎地闪了闪眼睛,“你问这话干嘛?我不知道,我都忘了,我也不再是长公主了。”
朝云说:“这样吧,咱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一定在宫中尽力护着你的女儿。”
赵念柔抽了下嘴角,“你护住我女儿?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女官,我女儿是靠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护住的,可不是靠你。”
“哦,那你是不知道咯,晋北王王妃娘娘今日进宫,就是为了你女儿有孕一事。”
赵念柔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我女儿有孕,关她什么事?”
“怎么不关她的事?她女儿是太子妃,太子妃没有生子,侧妃怎么能先生呢?”
赵念柔更慌张了,“她要干什么?太子不会答应的!”
“哼,你觉得对太子来说,是权力重要,还是一个未出生的孩子重要?”
赵念柔在角落里走来走去,盘算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还是妥协了。
“好,江朝云,我可以跟你说,但你能护住我女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我会尽力,若察觉到什么风吹草动,会立即禀告皇上,皇上一定不会允许此事发生的。”
赵念柔眼里都是泪水,点了点头,“好,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