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则领命后,神色凝重地退下,迅速着手安排各项事宜。
他先是吩咐身旁的小黄门,让其速去传太医令前来,并严令他们值守在福宁殿,时刻守护着赵祯,以防再出任何意外状况。
安排妥当后,张茂则又亲自前往皇后宫中,将赵祯的旨意一一传达。
然而,曹皇后听闻旨意后,却并未即刻去安排相关事宜,而是脚步匆匆地朝着福宁殿奔去。
待她赶到福宁殿,见赵祯躺在榻上一脸病容,心中一阵刺痛。
赵祯望着眼前端庄大气的曹皇后,此刻也才真切地知晓了她的好。
“朕信得过皇后,这段时日宫中诸事,便全权交由丹姝你来打理。
凡事皆要以维持皇家威仪为重中之重,翔鸾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人和事,也都由你处置。”
曹皇后何等聪慧,自然瞬间便明白了赵祯这话里的深意,知晓张妼晗这回怕是真的伤透了赵祯,在宫中也是留不住了。
但又不忍心自己处置,便把处置权交给了另一个有能力做事的人。
这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还有顾虑怕赵祯反复,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可曹皇后却是不会,她确实对得起这份信任。
另外有关外面流传的谣言,也必须用赵幼悟的婚事来打破。
再过了一会儿,荣妃也得知消息匆匆赶来,曹皇后便将照顾赵祯的事情,交由荣妃来做。
这世间之事,各有各的难处,若论温言软语、贴心关怀,曹皇后自是远远比不上荣妃。
否则,她也不至于进宫这么多年,都只与赵祯一直保持着相敬如宾的关系,始终未能更进一步。
不过,曹皇后也有自己的长处,做事便是她的强项。
她一回宫,第一时间便安排人手,先去封锁消息,力求避免今日宫中之事外泄。
随后,她又着手将翔鸾宫的人全部替换。
往日里,张妼晗若是遇到这般事,定会疯狂反抗,与曹皇后争个高低。
可这次,她却心灰意冷,默默消停了下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宫里的人,一个个的被带走,直到再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此后,她便整日坐在窗前,眼神空洞地望着宫墙外的天空发呆。
宫中的新来宫女太监们也都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恼了这位失宠的贵妃。
然而,这皇宫终究不是铁板一块,哪里是曹皇后想要封锁消息,就能将其彻底封锁得严严实实的呢?
幸好他们也只是知道,张妼晗把赵祯气的发病,而不清楚更详细的内容。
自那日之后,赵祯一连多日未曾临朝听政,这无疑让此事愈发显得确凿无疑。
于是,张妼晗再度陷入满朝文武纷纷弹劾的困境,朝堂之上,弹劾她的奏章如漫天飞雪般,纷纷扬扬地送进福宁殿。
夏竦做为张妼晗的外朝助力,这次果断的保持了沉默,即使贾玉兰苦心相求,也终究不为所动。
赵祯这次也没再如以往全力护持,只是因为有旧日郭皇后的例子在,终究没有将她贬出皇宫。
而是直接以欺君祸主之罪,褫夺了她的贵妃尊位,将其降为初入宫女子才有的郡君之位。
一个郡君自然也住不得翔鸾宫,迁居到了坤宁殿旁的一座小院。
从这点看,赵祯终究还是心不太狠,因为赵祯很清楚,以张妼晗如今的情况,这宫中上下只有曹皇后能保她性命。
既然赵祯都做了处罚,朝堂上对于张妼晗的攻讦,便瞬间少了大半。
只剩下包拯等少部分人,觉得此等惩罚太过轻纵,至少也该将她贬出皇宫,方能平民愤、正朝纲。
而另有一部分人,则另辟蹊径,将攻讦的目标转向了夏竦,意在试探赵祯的态度。
毕竟,将张妼晗赶出皇宫,对于大部分臣子而言,并不能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但若能将夏竦赶走,那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
然而,这回赵祯的态度却异常强硬,他以夏竦无过为由,将所有弹劾他的劄子全部打回,不仅如此,还另加了恩赏下来。
至于赵祯为何如此行事,原来是皇城司在调查数日后,有了眉目。
那传递消息之人,竟是翔鸾宫中一位毫不起眼的小太监。
此人平日里寡言少语,行事极为低调,很少引起旁人注意。
只可惜,待要抓他问个明白时,他早已被遣出宫去,直接暴毙于宫外。
不过,就其行踪来看,他与夏竦并无任何往来,就连贾玉兰也未曾与他有过交集。
要知道,贾玉兰向来是皇城司的重点盯防对象,若说他们之间毫无接触,那便是确凿无疑之事。
赵幼悟对朝廷之事知之甚少,只晓得母亲张妼晗将赵祯惹恼,几乎落得个被废的下场。
她心急如焚,立马拉着妹妹,匆匆赶到福宁殿,想为母亲向赵祯求情。
只可惜,赵祯根本不愿见她们,连面都没露。
赵幼悟和妹妹在福宁殿外吃了闭门羹,转回头便去了坤宁殿。
曹皇后倒也未拒她们于门外,不仅接见了姐妹俩,还特意安排她们与张妼晗见了一面。
至于旁的更具体事宜,曹皇后却并未多做安排。
当下,她正为赵幼悟的婚事愁肠百结,日夜思量着该如何妥善操办。
汴京城有关的传闻,终究是越传越详细,具体到把赵幼悟和齐衡的名字都给点了出来。
但也由此竟然找出了人来,被皇城司查知是有邕王府的人在推波助澜。
赵祯得知消息后,满腔怒火瞬间有了宣泄之处。
也不顾邕王的苦苦辩解,当即下旨将他贬出了京城,还褫夺了邕王的封号,改为国公。
其实,在这件事上,邕王着实有些冤枉。
只因当初平宁郡主拒绝了邕王妃的求亲之意,邕王妃心中愤懑,这才派人暗中帮着煽风点火。
结果有心算无心,幕后真凶隐藏了下来,她却是被查了出来。
可实际这事的起因,和他们真没太大关系。
齐国公府里面,平宁郡主跟齐衡自然是生气不已,连忙进宫为自身辩解。
赵祯心底已经认准了张妼晗,也明白齐家在这事的无辜,对齐家自然是大加安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