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这件事上,最后齐家恐怕吃些亏也是免不了,有些事总不能让皇家来做。
另一边,曹皇后也为赵幼悟的婚事忧心如焚。
赵幼悟如今处境尴尬,婚事既要考虑门当户对,又要顾及皇家颜面,曹皇后终究不愿亏待了她。
可那些门第显赫、德才兼备的公子哥,谁家不是精明得很?人家本就对与皇室联姻不感兴趣,更不会愿意平白无故地卷入这局势微妙的皇家纷争之中呢?
毕竟,娶谁家的女儿不是娶,何必非要与皇家扯上这般复杂的关系。
而那些愿意的,曹皇后却又看不太上,因此挑来选去,始终未能觅得合适的人选,于是便生出了退而求其次的想法。
这日,曹皇后正在宫中与心腹嬷嬷商议此事,突然有宫人来报,称赵祯召见。
曹皇后心中一紧,赶忙整理衣衫,前往福宁殿。
到了福宁殿,赵祯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坐在案前,批阅奏章。
见曹皇后进来,他放下奏章,叹了口气说:“皇后,如今这汴京城中的传闻,你可听说了?”
曹皇后心中明白他指的是赵幼悟和齐衡之事,连忙回道:“陛下,臣妾已有所耳闻,只是这传闻毫无根据,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至于公主的婚事,臣妾也一直在用心寻觅,只是如今合适的人选实在不多。
倒是宁远侯府的嫡三子顾廷炜,似乎有意与皇家结亲……”
曹皇后略作停顿,又道:“是侯府大娘子亲自进宫来说,愿为官家分忧,还说顾家三郎对公主的才情品行,俱是仰慕不已。”
赵祯微微挑眉,问道:“顾家三郎,那皇后还在迟疑什么?”
曹皇后迟疑什么,当然是担心小秦大娘子了,她对这位的印象从来不好。
觉得为人精明,心思深沉,若将赵幼悟嫁入顾家,真不知是福是祸。
可赵祯对小秦大娘子着实了解不多,毕竟他身为帝王,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去打听臣子家眷的琐事。
若真这般做了,指不定旁人会生出何种揣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如今这局势,若不尽快为赵幼悟定下亲事,这沸沸扬扬的传闻怕是要越传越离谱,对皇家声誉极为不利。
因此这一次,他反倒比起曹皇后来,要态度更为坚决一些。
“既然有了合适人选,那这桩婚事便赶紧定下吧,另外平宁那里,你也见面安抚一番。
朕打算将衡哥儿暂时调离汴京,鹤哥儿不是要治河吗?让他跟着去帮忙吧,也算是一番功绩。”
曹皇后有些奇怪,治河的事情不是还没有进展吗?怎么在赵祯口中却已经就成既定事实了。
但她素来不愿意干涉外朝政事,这件事也就暂时按下不表。
只是顺着话头说道:“平宁向来明理,定能体谅官家的苦心,而且据平宁所言,衡哥儿的婚事已然敲定,是梁相公的孙女。”
在这件事上,平宁郡主终究还是做出了妥协,她本打心底里不愿与梁适结亲。
虽说梁家如今权势滔天,梁适身居吏部天官之位,这几年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可梁家的名声实在不佳。
但如今,因着赵幼悟的传闻,那些门第清贵的人家皆不愿自惹麻烦,也不想来招惹齐衡。
平宁郡主原本相中的两家姑娘,像晋南申氏的,在这传闻风波之后,态度变得模棱两可起来。
无奈之下,平宁郡主只能退而求其次。
赵祯明了情况,笑道:“皇后记得替朕备上一份厚礼,送到齐家以示赏赐。”
有了赵祯的决断,曹皇后也不再踌躇,当即便紧锣密鼓地安排起赵幼悟的婚事。
不过,在这件事上,她最先想到的却是张妼晗,曹皇后将情况一五一十地细细说明,让张妼晗去安抚赵幼悟。
这时已经见过自己女儿后,张妼晗心中的那口气松懈下来,已然是倒在了床上,陷入到了弥留之际。
当听闻赵幼悟竟要被嫁去顾家,张妼晗整个人莫名地激动起来,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仿佛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曹皇后听得一头雾水,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难道顾家有什么问题不成?”
张妼晗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曹皇后,反问道:“皇后,在你心里,顾家当真是个好归宿吗?”
曹皇后能怎么回答呢?此事已然定下,难不成她还能当着张妼晗的面说顾家不好,平白给自己添堵?
只得含糊道:“宁远侯府在汴京城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家风严谨,子弟多才。
顾家三郎虽然继承不了爵位,但有小秦大娘子护着,若是幼悟嫁过去,想来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是啊,顾家三郎是她的亲儿子,自然不会让悟儿受委屈……”
张妼晗轻声呢喃了一句,随后竟挣扎着起身,不顾虚弱的身体,向着曹皇后跪拜行礼。
曹皇后赶忙上前想要扶她躺下休息,可张妼晗却置若罔闻,执意要行完这完整的大礼。
在气息微弱地说道:“我已是油尽灯枯,命不久矣,日后幼悟,还望皇后多多护持。
这份恩情,我即便到了九泉之下,也会日夜祝祷,铭记于心。”
赵幼悟和顾廷炜的婚事定下,再加上有齐衡梁适孙女的婚事在,宫外的谣言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小秦大娘子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啊!她想与皇家结亲也就罢了,竟还要让皇家承她这份恩情。
不仅如此,还把宁远侯府也牵扯进来,让你们兄弟俩不得不为她收拾这烂摊子。”
听到顾鹤这番直白又略带愤懑的话,顾廷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用词也太俗气了,不过话说回来,确实如此。
她毕竟是侯府的大娘子,廷炜也是我们的弟弟,这件事咱们只能装作不知道。”
小秦大娘子院中,她知道确切消息过后,当即便是满脸笑意,好歹为自己儿子挣了一份保底出来。
只是她的这份高兴,随后赵祯附带的另一道旨意,就有些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