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财四下观望,唯独没有看见杨华和李彪,这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这次一个都没看见,来财心里直打鼓。
他在战士们中间四处寻找,拉住一个人问一个,有没有见过杨华和李彪。
结果就是大家都没看见。
来财心里越来越急,那种不安的情绪弥漫在心底。
直到有战士大喊,
“营长,找到他们了,在这里,李彪受伤了。”
来财赶快飞奔过去,就看见李彪趴在杨华身上,背后就是血,
让战士们小心的把人抬出来,放上担架,杨华也醒了,看着旁边的兄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忙去摇晃李彪。
“虎子,你怎么样?没事儿吧?醒醒,别睡,
卫生员,快救救他,把好药都给他用上,一定给他救过来,他爹娘和乡亲父老还等着她回去呢。”
来财也有些失魂落魄,拿出灵泉水给李彪灌下去,就是他不怎么吞,卫生员在旁边检查伤口,
“营长,有救,就是流血过多,现在要马上手术。”
来财当即让大家把防空洞给腾一个位置出来,让大家赶快去寻手电筒来,
李彪这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灵泉水,慢慢醒了过来,眼睛不聚焦,
“彪子,怎么样,没事儿,哪怕就手术,卫生员说你能活,坚持住啊,!”
杨华有些激动的抓住他的手,可李彪好像听不见一般,嘴里只是念叨着,“冷,好冷,我没当逃兵,回去告诉我的父母乡亲,我没当逃兵,咱,咱,没给家里丢人。”
来财在一边愣住,他没想到这个汉子醒来第一句话是这个,他低估了当初自己对李彪说的那些话威力有多大,
“彪子,你是好兵,咱给你道歉,姚说错了,撑住,咱要你醒着亲耳听我道歉,你在亲口告诉我原不原谅!”
李彪眼睛有了光,他好像听见了来财说的话,伸出手在四周乱抓,来财一把抓住他的手。听见他说,
“营长,俺老李说过,俺愿意跟着你去攻坚,俺老李最崇拜的人就是你,渡江开始,到苏州河,别人打不下的,你带着人打,别人过不去的,偏偏你就能带着人过去,
营长,好冷,天要黑了,眼前都是红的,那是夕阳吗?好红,俺第一次这样看他,
营长,带我回去,俺不想留在这里。”
杨华在一边自责,“都怪我,不是我没注意,虎子也不会因为救我变成这样,还不如让我死了痛快。”
来财松来李彪的手,让卫生员赶快救,用尽办法救,转头看着夕阳,一把拿过四营的旗,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注视下,他把旗帜插在高地上,
“李彪,你老小子给我撑住了,看看着面旗,老子的军旗红过太阳,”
战士们都站立起来原地,看着高地的飞扬的军旗,这面有些残破的旗带着他们冲出来一个又一个关卡,
敌人的坦克炸不倒的棋手,狙击手打不断的冲锋号,一幕幕在众人眼前飘过,这是属于四营的浪漫。
李彪被大家手忙脚乱的送去了防空洞,连带着一些受伤重的战士一起被送进去,这一次虽然没有敌人,可大家都做足了战斗准备,眼睛一眨不眨的趴在战壕,死死盯着前方,不让一点风吹草动去惊扰了受伤战友的手术。
他们不会救人,他们只会杀人,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给救人的制造一个完美的环境,
张志全选了一些机灵的去帮着做手术,防空洞里忙的不可开交,平时随和的卫生员成了暴躁老哥,一言不合就开骂,
“手电筒举高一点儿!”
“看哪里呢?注意我这边。”
“把那个递给我,不是,是旁边那个,诶,对对对,就是那个,诶,别用手拿啊,消毒了吗你?我还得重新消毒,浪费时间就是在浪费生命,再说一遍,手术器材要拿都给我戴好手套!”
…………
山洞里的骂声此起彼伏,战士们都战战兢兢的伺候着这群暴躁老哥,又一个算一个,都被骂的狗血淋头,
张志全在里面也是忙的满头大汗,刚开始还有一些优待,说话对他总是轻一些,
“政委,不能用手拿,”
“政委,轻一点,放着,让我来,”
“政委,过来搭把手,对对对,就是这样,稳住了啊!”
到后来,人越来越累,时间也越来越久,大家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别人的感觉,伤员等不起了。
防空洞里忙的如火如荼,外面也是忙的不可开交,雪马里的敌人过来了,溃兵如同疯了一般的冲锋,
“赵伟,赵伟,你他娘死哪里去了?”
赵伟顶着一头的飞土过来,扯着喉咙,“营长,什么事情?”
来财指着敌人正在尝试上山的坦克,“去,把炮支起来,给我把大家伙都给你打趴窝,防空洞正在手术,说什么也不能打搅了他们。听清楚了吗?”
赵伟点点头,招呼着人就去了后面,路过防空洞的时候还能听见里面人在扯着喉咙大喊“止血,纱布,快,”,声音嘶哑,让人听着揪心,
他不敢停留,催促着大家加快速度,里面都是生死相托的战友,又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看着高地的那一抹红色,也是狠心离开,他就算进去也没有什么用,反而徒增情绪。
来财看着敌人越来越近,如同疯狗般的冲上来,吐了一口唾沫,“吴铁兵,吴铁兵,”
吴铁兵被其他战士叫过来,“营长!”
来财看了看他黑漆漆的脸,手上打着绷带,脸上的伤口都是泥土,也是笑了,“行,没丢你哥的脸,现在,咱们营就三连编制最齐,敢不敢带着人和我冲一波,把他们打回去。”
吴铁兵,只是脱了帽子,放在一边,冲来财笑笑,“这是俺哥给我的帽子,可不能弄丢了,我去叫人,”
来财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吴的帽子?算个屁!你现在比老吴帅,听我冲锋号,咱也带你冲一次,”
吴铁兵笑的脸上起褶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长(zhang )长(chang)了的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