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塘里的柴火噼啪炸响…
爷爷坐在那里有些担心的说道:
“饕餮在把你变成他的所有物。丫头,你要小心,若是这事儿真的成了,你可就回不去了。若是可以,你不如和蟒巳耀…若是你身上有了蟒巳耀的印记,估计他们就会老实一些了。”
“蟒巳耀在这里的能力不算是最强的,但是保护你绝对是够了。而且他在这里一说一不二,别说饕餮了,别的凶兽神兽的,都会礼让他三分。你现在也人不人鬼不鬼的,和老仙儿在一起也不算违背天理。”
我点点头,和爷爷说了一会儿话以后便想往回走,结果愣是被简乐拦住,简单跟着一起吃了一口饭,才放我离开。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发现爷爷是个很有意思的老头儿。
说话办事儿不算跳脱,但是说起话来真是一个梗接着一个梗。
或许是活着的时候担子太重,在死后虽然仍有不如意的时候,却变得风趣幽默了很多。
回到蟒巳耀的洞府,轻手轻脚地推开石洞的门,生怕惊扰了蟒巳耀的休息。
月光从洞顶的缝隙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蟒巳耀半倚在石榻上,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像是夜里的萤火。
“回来了?今天有些晚啊…”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这是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我点点头,走到他身边坐下。
石榻很硬,但此刻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他的蛇尾动了动,轻轻搭在我的脚踝上,冰凉的鳞片贴着皮肤,却意外地不让人觉得冷。
“饕餮今天是又发脾气了?我听外面的人说,麒麟老头很是狼狈的跑了。”
他伸手拨开我额前散落的碎发,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我的眉骨。
我抿嘴笑道:
“嗯,不过没事,和我没什么关系,他是和麒麟老头儿吵架。”
这话说完,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给你留了两块蜜饯。你尝尝味道…”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却没有立刻接过。
而是用指尖点了点我的嘴角:
“这里,沾了面粉。晚上在你爷爷那里吃了?”
我下意识要擦,他却先一步用拇指轻轻抹去了。
那一瞬间,他的指腹在我唇边停留的时间比必要的长了一点点。我们都没说话,洞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
“尝尝看我的手艺嘛。”
我对这种事儿没什么经验,只能慌张的赶紧转移话题,把蜜饯递到他嘴边。
他低头就着我的手咬了一小口,发丝垂下来扫过我的手背,痒痒的。
“甜。”
他说,眼睛却看着我。
“累了吧?最近一直在饕餮那里…”
他往石榻里侧挪了挪,空出一小块地方。
我没说话,只是慢慢靠过去。
他的手臂环过我的肩膀,让我枕在他的颈窝处。
那里有淡淡的草药香,混着一丝血腥气,却莫名让人安心。
这两个月我们相处得很好,没有一点点逾矩的行为,顶多是拉拉手,刚刚擦嘴这个动作…
就是我们认识以来,最亲密的动作了。
我深吸一口气,有些贪恋此刻的日子,活着的时候固然好,有朋友有老仙,有一大堆钱财。
也有属于自己的事业。
可是在这里,我见到了爷爷,见到了弟弟,还能这样毫无顾忌的和蟒巳耀待在一起。
当然了。
我知道此刻的我渴望的亲情和温存,都是镜花水月,只要一点点变动,就会支离破碎。
“睡吧。”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胸腔微微震动…
月光悄悄移动,照在我们交叠的衣角上。
他的尾巴尖轻轻拍打着石榻,像在哼一首无声的摇篮曲。
在这炼狱深处,在这方寸之地,我们偷来了片刻的安宁。
我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
这样的日子大概又过了一个月,终于,迎来了做饭的瓶颈。
石桌上的油灯噼啪炸响,饕餮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青铜鼎。
我捧着第三锅菌菇汤的手微微发抖,这已经是今晚第三次重做了。
不。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可以说是…我做完他就吃了,但是明显不满意。
看着他皱着的眉毛,我总感觉下一秒我就要被他碾死了。
“就这些?”
饕餮突然用指甲挑起我的下巴,鲨鱼齿间还挂着半片香菇:
“老子吃腻了。你有没有新东西?”
一个月来,我把记忆中所有菜式都翻了个底朝天,甚至冒险用炼狱里那些形似食材的古怪物质做了创新。
味道一个比一个古怪。
饕餮倒是尽数全吃了,脸上的表情却明显不满足。
此刻饕餮眼中翻涌的贪婪,分明是尝过人间烟火后更炽烈的渴求。
他需要更好吃的东西来刺激味蕾。
“其实…”
我擦掉溅到手背的热油:
“我家乡还有种叫佛跳墙的…要不然…”
“少糊弄老子!你根本就不会做!对不对?你…”
饕餮突然暴起,肉山般的身躯撞得石桌移位:
“昨日的烤全羊你说要腌十二时辰,前日的叫花鸡你说要裹三层泥!现在又编出个新花样?主要味道老子都觉得不够惊艳啊,你到底行不行啊!”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
玄武甲在丹田处发烫,提醒我此刻的凶险。
角落里几个囚徒已经缩成一团,生怕这事儿波及到他们…
,我们国家的美食博大精深,光是菜系就一大堆…
要说刺激味蕾,这不是什么难事儿。
现在的问题是…
我不会啊。
这么想着,我抿抿嘴深吸一口气大声道:
“我!需要更好的食材和工具。”
喊完以后猛地跪下来,膝盖砸在碎骨渣上,得亏这里不知道疼,不然真得疼死了:
“炼狱里没有豆瓣酱,没有蚝油,连口炒锅都找不到!还有!您!您吃过冰淇淋吗?”
我看饕餮没再继续发火,立刻说道:
“入口即化,甜中带凉。还有巧克力,丝滑得像…”
感觉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瞥见他鳞片缝隙里的血垢,随口胡诌道:
“像最上等的鹿血凝固时的口感,非常润啊!”
石洞突然安静得可怕。
饕餮的鼻孔张得能塞进核桃,喷出的热气带着腐肉味扑在我脸上。我知道这是赌命…
“再者说了!您也知道我这才18岁,顶天说!我今年19岁对吧?!我又没有好好的学过做饭,只会做一些家常便饭,您非要让我什么工具都没有的情况下,给您做美味的饭!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更何况我才18岁!”
说完以后我屏住了呼吸,能不能活就看这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