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孔雀是神鸟,传说中还是元凤之子,尊贵无比。
有着福运昌隆、驱邪纳吉、白头偕老前程似锦等等寓意。
当然,对于青栾而言,望归并不是所谓高不可攀的神鸟,而是朱雀堂中同样贪吃的孩子。
雀儿姑姑喜欢花心思,买上多少种谷物自己调配,黑的白的红的绿的,五颜六色的好看,最后在院子里捧着五谷,‘嘬嘬’两声望归便闻着味儿就来了。
屁颠屁颠的,吃了又不够,吃了还要吃,一个劲儿地叫唤,还去扯喜雀的裤腿,哪里看得出半分神鸟的样子。
朱雀堂就是这样,无论是被组织本部派来,负责监视的前任‘喜’主管;还是本该神气尊贵的民间神鸟;又或是更多性格迥异的人。
进了朱雀堂,便就是朱雀堂的人,都是家人了。
但他又有多少天没有回家了……
青栾神情难得停滞,半永久的微笑假面貌似不起作用,但只有片刻,他马上又调整好心态,恢复成为别人眼中的那个‘青先生’。
这样的细节,离月自然是注意不到,她一边哼着调子,没心没肺的开心着,似乎是在期待。
“月亮月亮跟我走,一下走到场门口。”
“场门口,一斗麦,送到石畏没人推。”
“公鸡推,母鸡簸,剩下鸡娃拾麦颗。”
“老鼠擀面猫烧火,坐在炕上捏窝窝……”(选自陕西童谣)
离月并不会唱歌,她唱歌跑调,她自己也知道。
本就是方言的绕口童谣,经过她这一唱,倒是更面目全非,怎么听怎么奇怪。
不过这是天生的,没办法。
在她乏善可陈的过去记忆中,不止是她,她的父亲和哥哥们都是五音不全的料子。
其中以大哥最甚,哪怕沾上半分音律,他都能将音调歪到姥姥家,有时候话说着说着,就不知为什么拐上个山路十八弯。
所以他不爱说话,就算是真要说话,也是一板一眼,语气毫无起伏。
他本就是扑克脸,再加上不说话,怎么看怎么高冷。
不过这并不是家里其他人怕大哥的原因。
离月知道。
家里那些豺狼怎么会怕高冷,同豺狼虎豹不对付,那是武松。
大哥也有个喝酒的朋友,指不定也会喝上一摞不止十八碗,过一过这‘景阳冈’。
武松赤手空拳降服大虫,大哥没有那么好的拳脚功夫。
但他手里有剑,一击必杀的剑。
大哥不爱说话,所以他的剑也是沉默的。
沉默着无声无息,沉默着在黑暗中沉寂。
就像是夜晚没有阳光,只有黑夜。
但黑夜里还有月亮,容易被人忽视的,那皎洁的白白月光。
“月亮爷,丈丈高,骑白马,带腰刀,腰刀长,杀个羊,羊有血,杀个鳖,鳖有油,炸个麻花哧喽喽。”(选自陕西童谣)
离月又开始唱,她喜欢唱这些童谣,哪怕是每次唱的调子都不太一样,她那时年纪太小,也早就记不清原调如何。
她只是想唱,因为她的过去早就消失。
她能留下的,只剩下幼时模糊的记忆和这跑调的童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