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靖王凌稷和安擎宇出城带着人马出征了,安贵妃亲自出宫到城外为两人送行,一路上,凤辇华盖,浩浩荡荡,声势极大,一时之间,安家军的威名传遍京都城内外,安氏家族的气势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到了顶点。
安贵妃完全不避讳自己后妃的身份,公然招摇过市,大张旗鼓的替安家造声势,这让太康帝十分震怒。
这一时节,正是冰消雪融,春暖花开的时候。草木开始生长,又快到了皇后带领朝中有品级的命妇行亲蚕礼的时候了。往年,因为东方皇后常年的缠绵病榻,亲蚕礼都由安贵妃代皇后完成,而这一次,在大家都习以为常的时候,宫中突然传来太康帝的圣旨:
升平长公主流落民间多年,熟知百姓疾苦,如今顺利回归皇室,自应肩负皇族公主的责任,切身体会农桑之事于国于民之重要,身体力行的倡导农桑,故今年的亲蚕礼,由升平长公主代替东方皇后举行。
洋洋洒洒的,皇帝的旨意说的含蓄,但百官却只听出了一个意思,太康帝对安贵妃不满,这是在借着长公主下安贵妃的面子,打安贵妃的脸。
对安贵妃不满,就是对安家不满,一时间,那些看着安家红火想要往上凑的人有有些心惊肉跳的生生控制住了自己想要往外迈的脚步。
这种已经打在脸上的巴掌,是以往安茜儿从来没有遇到的羞辱,而这一次,安茜儿的嘉禧宫里,却安静的没有一丝吵闹的动静传出来。
就连她亲生的女儿,娉婷公主听到这个消息,急忙跑来安慰她,也很惊讶的发现,自己这个从来受不了半分冷落和怨气的母妃,正在冷静的喝着茶,一脸的若无其事。
安茜儿见了凌娉婷,也只是留她喝了一盏茶,略坐了坐,就打发她回去了。
而坤宁宫中的水瑶,却因为这一道旨意,忙碌的准备着。
没办法,她离开这皇宫多年,这亲蚕礼从未参与过,更别说主持了。而所谓东方皇后,更是仅仅只有一个皇后名号,就连坤宁宫,也没有一个能堪当此大任的太监宫女。
可以说从上到下,从主子到下人,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狍子。
好在还有礼部,礼部派了人,天天来教长公主亲蚕礼的细节流程,教她如何行礼,如何采桑,如何饲养蚕宝……
水瑶学的很认真,连同整个坤宁宫里的众人,一个个都憋着一股气,要让那些等着看她们笑话的人傻眼。
水瑶知道安茜儿不会让自己平平安安的主持完这个亲蚕礼。
那一日,在大殿上,安贵妃半是胁迫的让太康帝回了后宫,当她提到皇后宫中的时候,水瑶就明白,坤宁宫的秘密已经被安茜儿发现了,果不其然,回到后宫,安茜儿就摊了牌,假意担心皇后的安危,质问水瑶把皇后弄到哪里去了?
太康帝明白她的心思,她是最希望东方皇后出岔子的人,这种担心其实就是在威胁他们父女两个,如果出兵西北的事情不能让安家满意,那她就会把皇后离奇失踪的事情宣扬出去。
所以,就有了安擎宇和凌稷的出征。
但是,这一向亲厚的帝妃两人,显然是有了隔阂,于是,才会发了那么一道让长公主代母主持亲蚕礼的诏书。
这是皇帝在敲打安茜儿。
然而,被摆在众目睽睽之前当枪手的却是水瑶。
她不愿意,却无奈,为了不丢人,只好努力的学习着。
好在东文四方的战事皆有平息的趋势。
南疆的状态最好,纷争全消,睿王凌瑾派人八百里加急递上来的文书上请求开通互市,太康帝允了,于是凌瑾在南疆忙的脚不沾地,好在南疆的局势越来越好,人民的生活日趋安定,繁荣指日可待。
北边的战事也快要结束了,郭大将军身经百战,几场战役打下来,一城未失,寸土不让,北胡被打的丢盔卸甲,半点便宜也没有占到,已经沉不住气了,眼看胜利在望。
东边海上的海寇麻烦些,他们熟悉海上的潮汐,出入神出鬼没,东文在海上的防御一向不是强项,不过也已经稳住了局面,暂时保护住了沿海而居的民众的生命安全,只是一时半会无法收兵回营。
最有成效的却是靖王凌稷和安擎宇大将军,安家军一到西北,可以说是所向披靡,得胜的喜报一个个传来,让对安家不满的太康帝都不由得喜上眉梢。
这阵子在嘉禧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安茜儿听自己的眼线说,在频频接到西北捷报后的太康帝似乎都已经有些后悔了,觉得不应该下她的面子,夺了她这次亲蚕礼的主持。眼线带着点谄媚的表情说完,安茜儿却没有像以往那么高兴,只是冷笑了一声,就打发他回去了。
这让当眼线的小太监纳闷了好半天。
不过,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去了。和风煦煦的一天,皇帝主持的先农礼和长公主主持的亲蚕礼同时在宫中的先农坛和亲蚕坛开始了。
有品级的大臣跟着太康帝在先农坛拜祭农神,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个个神情肃穆,一板一眼,流程进行的非常顺利。
而亲蚕坛这边,却出了乱子。朝廷贵妇来了乌泱泱的一群,水瑶命人找了三圈,却找不见了安茜儿安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