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萧云骧与比斯麦在水榭中谈妥之后,便一同回到衙署会议厅,将正在进行的磋商暂告一段落。
普方代表返回驿馆整合意见,萧云骧则把谈话内容,通报给曾水源与李竹青。
夜里,下了一整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第二日上午,双方继续在衙署会议厅,展开磋商。
这一回,彼此不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而是拟定了一份涵盖军事、经济、工业、技术、教育等多方面,深度合作的大协议。
总体原则是普国出技术、出人才,夏府出资金、出土地、出人力。
双方共同成立多家联合公司,按约定比例分担风险、分享利润。
至于那些不能立即盈利的公共项目,如教育、医疗等,夏府则以技术买断、聘请普方专业人员,并支付薪酬的方式推进合作。
普方亦不再限制本国人才赴夏,凡自愿者,一律放行。
同时,双方——主要是普方——取消对夏府留学人员名额、专业和学校的限制,全面放开。
此外,还有一项秘密条款:
双方均有义务,及时通报高卢、罗刹、不列滇针对对方的军事、政治和经济动向;
双方军事技术与人才交流,不再设限,实行深度互通。
除这一隐藏条款外,协议表面上,只是一份以技术经济合作为主,不涉及军事内容的商务合同
更谈不上同盟合约了。
这既是由于双方当前在国际形式中,仍处弱势,不宜过早刺激对手;
也因双方现阶段的主要任务,仍是壮大自身、完成内部整合与统一,尚未到与列强公开对抗之时。
经过三天详细磋商,双方正式签署协议。
12月8日,比斯麦与经济顾问梅维森先行返回普国,
向国王及内阁汇报协议内容,准备落实执行。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由顾闻舟带队、夏府精选的新一批赴普留学生。
而负责军事考察的罗恩,则带了两名助手,依照协议深入夏军军校、参谋部乃至一线作战部队,展开系统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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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赖汶光于11月11日参加大会后,便与同来参会的夏府陕甘总督丁保桢、西军第三军军长李绣成、骑兵师师长多龙阿一道,返回西北。
一行人晓行夜宿,经随州,过襄阳,计划取道商洛古道,赶回长安。
然而11月18日抵达襄阳时,众人刚在驿馆落脚,就收到萧云骧,从江城派信使送来的紧急命令。
原来,夏府甘省巡抚马瑞庭前往兴庆府金鸡堡,与哲赫忍耶派J主马化隆谈判时,竟被对方扣押。
留守的第三军军师梁启贤,立即发快马向江城汇报,却与北上的赖汶光一行人错过。
萧云骧接到消息,马上派出探马追赶,终于在襄阳赶上众人。
萧云骧命令赖汶光,以枢务堂大臣兼总参谋长的身份,暂摄陕甘两省军政。
首要之务是救出马瑞庭,对阻挠新政的邪J势力,予以坚决打击,同时扶持愿意配合的流派。
又命丁保桢在陕甘两地加快推行新政,与那些形同独立封建领主的J主,争夺民心。
众人阅毕情报与命令时,已是傍晚。
赖汶光当即向驿馆老板,租用了一间僻静宽敞的房间,用以议事。
这间位于樊城驿馆的议事房颇为宽敞,北墙开着一扇支摘窗,窗外暮色渐沉。
房内地面铺着半旧的青砖,正中摆着一张榉木八仙桌,桌面的桐油早已斑驳。
四周散放着几张靠背椅和两条长凳,墙角立着一具黑漆衣架,旁边是个小小的炭盆,
盆中炭火微微,驱散着冬日的寒意。
墙壁有些泛黄,挂着一幅笔墨已显黯淡的山水画。
两盏油灯放在桌角,灯芯挑得明亮,将几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火光轻轻晃动。
门口站着两名卫兵,身影笔挺,执行警戒。
“唉,子安对那个马化隆,就是心存幻想,总想去说服这顽固分子。”
穿着西军制式棉衣的丁保桢,有些气急败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我早就跟他说过不必如此,他却说,为了避免兵戎相见,少死一些人,冒点险值得。”
赖汶光伸手示意,劝慰道:
“丁总督,不要急。你把陕甘的情况,特别是那些所谓J主的情形,仔细跟我说说。”
丁保桢这才坐下,将陕甘局势缓缓道来。
原来,自去年冬季第三军攻克关中,又经春季扫荡,
陕甘两省的清妖已基本肃清,随即开始推行夏府新政。
当下陕甘之地,辉J有老J、苏非派、汉学派等七八种流派。
有些崇尚出家清修,如苏非出家派;有的融合儒家伦理,如汉学派;有的则组织松散,各寺互不隶属,如老J。
但其中也不乏极为激进的流派,尤以兴庆府马化隆为代表的,苏非哲赫忍耶派为甚。
此派倡导‘为J舍身’,强调统一行动,权力高度集中,对信众控制极严。
其独立收取赋税,占据大量田产、盐井、商路、矿场,以此供养军事武装,已成ZJ合一之格局。
加之J主之位世袭,与实封藩王土司无异。
起初,马化隆对夏军和夏府颇为欢迎,甚至出动私兵,协助夏军攻打清妖。
因为夏军不仅废除了旧朝的苛捐杂税,更实行所有族裔一律平等,再无汉人辉人之分。
然而,当他前往长安,参加丁保桢主持、面向各流派的夏府ZJ规制宣讲会后,心态彻底改变。
因按夏府规制,他必须交出征税、征兵权,以及控制的盐井、田产、商队等,
取消J主世袭制,连传J内容、地点、方式都须按夏府规定执行。
这意味着,他家族在兴庆府,数代积累的巨额财产将化为乌有,连他第五代J主之位,都无法传给子孙。
这让他如何能忍?
于是,他表面应承丁保桢的条件,回到兴庆府金鸡堡老巢后,却开始全力抵制夏府新政。
他在信众和辉人中散布谣言,称夏军此来,是要灭绝辉J。
许诺分配的田亩、财产不过是麻痹辉人的诱饵,待大军调集完毕,便会图穷匕见,挥起屠刀。
他更利用J主身份,宣称与夏府合作者,为主所不喜,必遭肠穿肚烂之罚。
西北地区,尤其是兴庆府周边辉人聚居地,因旧朝长期刻意挑拨,族裔关系本就紧张,百姓为求活路,不得不抱团。
马化隆作为“十三太爷”(哲合忍耶尊称),被信众视为能“预知未来”,见面可“大病痊愈”,号召力极强。
他时常广施财物,接济贫困辉民,营造亲民形象,在信众心中威望极高。
因此他的言论,得到了兴庆府众多辉人的认同。
与此同时,他暗中打造军械,训练士卒,更通过蒙G高原,从罗刹人手中,偷偷购得1200支1810型前装滑膛枪,全部装备其亲卫队。
这支“敢死队”完全由信众组成,不仅迷信他宣称的“疗病则愈,求嗣则得”,
更坚信他所说的战死后可上天堂,获得主恩赐的数十名处女,永享极乐。
因此,这些人皆以为他战死为荣。
对不从者,则施以铁钉贯胸的“穿心刑”;逃兵家属连坐,女性充为奴仆。
由于马化隆从中作梗,夏府在兴庆府的新政推行,举步维艰。
正因如此,甘省巡抚马瑞庭,才亲赴其巢穴金鸡堡谈判,不料竟被扣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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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乌鸦踌躇很久。
原本想对西北之事一笔带过,毕竟炸弹太多。
可那样做,连隔靴搔痒都称不上,对读者也不负责。
且本书已很少给量,更不指望挣钱了。
索性破罐破摔,还是讲一些,虽然不能讲透。
最多,再被关几次。
只是碍于众所周知的缘故,行文多用古地名或曲笔,这也是无奈之举,望大佬们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