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无县的夜色被酒香与欢笑声点亮。
赵云为庞德设下的接风宴就摆在县衙的庭院中,几张案几拼在一起,上面摆满了烤羊腿、卤牛肉、烈酒等塞外风味的菜肴。
烛火摇曳,映照着满院将士的笑脸,连日来血战的疲惫,在这庆功的氛围中渐渐消散。
庞德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角的酒渍,畅快地笑道:“子龙,你这善无县的烈酒,果然够劲!比凉州的酒还要烈上三分!”
赵云也笑着举杯,与他碰了一下:“令明喜欢便好。
这酒是本地百姓自酿的,各家所酿也不多,平日里舍不得喝,今日为你接风,特意将这满城百姓的酒都买了来。”
两人相视一笑,再次将碗中酒饮尽,满院的将士也跟着举杯痛饮,呐喊声此起彼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喧闹的庭院渐渐安静下来。
赵云挥手示意将士们散去休息,只留下庞德与几名核心副将,一同走进内堂。
他亲自为庞德续上酒,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令明,如今定襄的危局虽解,但并州的局势依旧不容乐观。”
庞德放下酒碗,正了正神色:“子龙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冀州的袁熙,如今陈兵三十万在井陉关,与孟起(马超)和翼德(张飞)对峙。”
赵云走到墙边悬挂的舆图前,指着井陉关的位置,缓缓说道,“孟起麾下只有不到十万兵马,兵力悬殊,连日来虽拼死抵挡,却已渐渐不支,形势非常严峻。”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不过,我们刚刚击破乌桓的十五万大军,正是士气最盛之时。
袁熙的主力都被牵制在井陉关,幽州境内必然防备空虚。
我们正好可以乘胜追击,一举打入幽州境内,去抄袁熙的老巢!
这样一来,不仅能缓解孟起的压力,或许还能顺势拿下幽州,扩大我军的地盘。”
庞德闻言,猛地一拍大腿,眼中满是兴奋:
“好计策!袁熙那厮敢陈兵井陉关,就是仗着有胡人帮他守幽州,可他定然想不到我们会大胜乌桓大军!
如今趁着幽州空虚,我们正好出兵幽州,去踹他的老巢。
子龙将军只管下令,咱老庞是个粗人,不懂什么计谋,只知道听令行事,你指哪我打哪!”
看着庞德豪爽的模样,赵云心中愈发笃定,他站起身,语气坚定:
“好!令明果然痛快!兵贵神速,趁着乌桓新败的消息还未完全传到幽州,他们来不及防备,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兵高柳!”
他走到庞德面前,郑重吩咐:“你率三万西凉铁骑为先锋,先行出发,务必快速突破幽州边境的防线,为后续大军开路。
我率一万两千步骑随后跟进,两军在高柳城下汇合,再一同向幽州腹地推进!”
两千白马义从,一万骑马的步兵。此去免不得要攻城拔寨,就少不了步兵。
赵云便将剩余的一万多铁骑留在善无县休整,接替守城的一万步卒。
并州地处边塞,即便是步卒也会骑马,城中战马不缺,因此赵云命令一万步军也骑马行军。
但步军毕竟不是职业的骑兵,行军速度肯定比不上西凉铁骑,为了不拖累西凉铁骑的速度,赵云才让庞德先行,自己带着步军押后慢行。
“得令!”庞德当即抱拳领命,声音洪亮,
“子龙放心,明日一早,我定带着西凉铁骑,准时出发!不拿下高柳,我提头来见!”
赵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令明说笑了。
此去凶险,务必小心行事,切勿轻敌。幽州虽防备空虚,但袁熙麾下也有不少能征善战之将,我们需稳扎稳打,不可冒进。”
“我明白!”庞德点头应道,心中对赵云的细心愈发敬佩。
夜色渐深,内堂的烛火依旧明亮。两人又商议了一些出兵的细节,包括粮草补给、斥候探查、应急对策等,直到天快亮时,才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善无县外的校场上便已响起了震天的号角声。
庞德率领三万西凉铁骑整装待发,骑士们身披轻甲,手持兵器,胯下的战马嘶鸣不止,眼中闪烁着悍勇的光芒。
赵云亲自为他送行,将一面汉军的军旗交到他手中:“令明,此去多多小心,我们在高柳会师!”
“子龙放心!”庞德接过军旗,高高举起,“全军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三万西凉铁骑如一道黑色洪流,朝着高柳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踏过大地,卷起漫天尘土,阳光洒在他们的盔甲上,泛着冷冽的光芒。
赵云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去的队伍,眼中满是期待。这场突袭幽州的战役,必将改变并州乃至整个北方的战局。
他转身下令:“传令下去,全军整理行装,点检粮草辎重,两个时辰后,出发赶往高柳!”
…………
晨曦微露,代郡治所高柳城的城门刚缓缓开启,便有一队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骑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他们身上的皮甲早已被鲜血浸透,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胯下的战马也气息奄奄,正是从并州草原逃回的乌桓溃兵。
守门的士兵见状大惊,连忙上前阻拦,却被为首的乌桓士兵一把推开。
那士兵脸上满是惊恐,口中叽里呱啦地喊着胡语,眼神涣散,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守城校尉急忙让人找来通晓胡语的译员,一番询问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队溃兵带来了一个惊天噩耗:
乌桓单于蹋顿率领的十五万大军,在并州草原被赵云率领的汉军击溃,蹋顿战死,剩余残兵四散奔逃。
消息如野火般在高柳城内蔓延开来,很快便传到了代郡太守王遵的耳中。
此时他正在府中处理公务,听闻消息后,手中的毛笔“啪”地掉在竹简上,墨汁溅得满桌都是。
他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追问道:“你说什么?蹋顿的十五万大军……败了?被赵云那点兵力打败了?”
“回、回太守大人,千真万确!”前来禀报的兵曹浑身发颤,
“逃回来的乌桓士兵亲眼所见,汉军还有三万西凉铁骑支援,突然冲出,两下夹击,乌桓大军猝不及防、死伤惨重,蹋顿单于他……他也阵亡了!”
王遵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扶着案几,大口喘着粗气,心中满是恐慌。
代郡与定襄接壤,如今乌桓大军新败,汉军兵锋正盛,下一步必然会挥师东进,兵犯代郡!
代郡兵力有限,精锐全都被袁熙调走,城中只余五千守军,大多是未经战阵的新兵,武器装备也极为简陋,根本无法与赵云麾下的精锐铁骑抗衡。
高柳城虽有城墙防御,可面对汉军的猛攻,恐怕撑不了一日便会城破。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王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思索着对策。
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向驻扎在井陉关的袁熙求援。
袁熙陈兵三十万在井陉关与马超、张飞对峙,若是能抽调部分兵力回援代郡,或许还能守住高柳城。
他当即高声喊道:“来人!快取笔墨来!”
亲兵不敢耽搁,连忙将笔墨奉上。
王遵颤抖着双手拿起毛笔,因过度紧张,笔尖在绢帛上划出几道歪斜的墨痕。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快速写下一封求援信:
“冀公麾下:今有赵云率汉军击溃乌桓十五万大军,蹋顿阵亡,残部溃散。
赵云兵锋正盛,代郡与定襄接壤,恐遭其兵锋所及。
郡中守军仅有五千,城防薄弱,实难抵挡。
恳请主公速发援兵,驰援高柳,否则代郡一旦失守,幽州门户洞开,后果不堪设想!
代郡太守王遵泣血顿首!”
写罢,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关键信息,便将绢帛卷起,塞进竹筒中,用泥封封好。
他快步走到府外,叫来一名亲信斥候,将竹筒郑重地交到他手中:
“此信事关代郡存亡,你务必日夜兼程,将其送到井陉关袁将军手中!若能及时搬来援兵,本太守必有重赏!”
“末将遵命!”
斥候接过竹筒,紧紧揣在怀中,翻身上马,朝着井陉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渐渐远去,王遵站在府门前,望着斥候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焦虑与期盼。
他转身回到府中,立刻下令:“传令下去,全城戒严!加固城防!征召城中青壮入伍,协助守军防守!凡有违抗者,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