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出半个小脑袋,目光炯炯地望向远处的云斐正挥舞着“无裂”,刀光如匹练般与那个浑身眼球,不断发出诡异尖啸的畸变体激烈交锋,阻止它靠近人群。
“你为什么骗所有人说那是秘灵,明明不是。”沈昭明满心疑惑,这步棋,他不太能看懂。
苏宁珑随手抹掉嘴角残留的“血迹”,小巧的鼻子还皱了皱,仿佛在品鉴味道。
事实上,她真的在品鉴:“这个牌子的番茄酱有点酸,还有点馊,呸呸,是不是过期了?”
沈昭明:“……”
“筛选啊,你想想,我遇到这么多意外,每次背后都像是有人在暗处观察、记录,像在做一次又一次的实验,他们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故意抛出‘秘灵’这个不可能的答案,借由星警减去不必要的选项。
真正关心实验结果的‘鱼儿’,一定会忍不住跳出来验证真假。”
苏宁珑突然笑着轻哼:“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的,说不定还有后手。”
“而且,我这话也不算全假哦。这地方,还真藏着几只‘秘灵’。”她的小手指隐秘地指向混乱人群中几个不易察觉的角落,又指了指远处巷道更深的阴影,“就混在人群里,还有几个黑影缩在那边巷子里,鬼鬼祟祟的。
不过,都是些弱小的家伙,暂时掀不起大浪,影响不了现实世界,但放着不管总归膈应人,找机会灭掉还是必要的。”
正好给她的手串补充灵力。
对了,刚才那番茄酱的味道确实有点冲鼻。
沈昭明接住她时那股带着发酵酸味的“血腥”气息,正是他瞬间识破这小祖宗在装晕的关键破绽,真正的血,是铁锈般的腥咸,而不是这种劣质调味品的味道。
“在场这么多人,你怎么识别对方是否你要找的人。”
“我不需要当场就揪出谁是‘鱼’。我只需要记住在场还在盯着这个方向的人,那些反应异常的面孔。记住那些眼神里闪过探究、惊疑、狂热或者瞬间警惕的人。记住他们的样子,一个不漏。”
“之后,逐一去查,去挖他们的身份信息、社会关系、过往轨迹。我不指望一次就能抓住对方的把柄。对方很强,根基深厚,人脉盘根错节,自身掌握的武力绝对不弱,计策更是环环相扣,阴险无耻。想要连根拔起这种藏在幕后的庞然大物,没有足够的耐心和抽丝剥茧的功夫,是办不到的。我也没想过以一人之力对抗未知的集团,背后没有人,想赢得彻底,做梦。”
她说着,目光精准地投向沈昭明稍微隆起的衣服口袋,带着了然的笑意,“你应该带了无人机,对吧?”
被临时拉来做保镖,沈昭明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
他出发前就特意带上了一些小型化、便于隐蔽的通讯和侦查设备,其中就包含几架性能优越微型无人机。
此刻,确认干扰悬浮车的“断飞器”已经失效,沈昭明毫不犹豫地从战术口袋里掏出两个仅有拇指大小的金属方块。
他快速激活,方块瞬间展开成两台造型精巧的微型无人机。
“嗡……”轻微的蜂鸣几不可闻。
两台无人机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金属昆虫,轻盈地升空,迅捷而隐秘地飞向预定区域,开始执行环绕式侦查扫描。
它们搭载的高清摄像头和广角镜头,将捕捉到的实时画面同步传输回沈昭明手腕上的微型投影装置。
苏宁珑凑近那悬浮在半空的全息投影光幕,灵动的眼睛快速扫过被无人机捕捉到的现场画面。
躲藏的人群、紧张的星警、正在激战的云斐和畸变体……
她的指尖如同最精准的画笔,在光幕上快速划过,迅速圈定了几处需要特别关注的位置:星航楼内隔着玻璃窗紧张张望的面孔、外围街道上几个看似慌乱却眼神飘忽的身影、甚至还有远处几栋大楼天台上,几个如同剪影般伫立、俯视着下方混乱的黑点。
苏宁珑看着这些被标记出来的“关注者”,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略带嘲讽的笑意。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投影中云斐战斗区域的边缘地带。
她掉落的那个圣器金属块,正静静地躺在道路之中。
不远处,有两个被贪婪蒙蔽了双眼的家伙,正趁着混乱和云斐无暇他顾,冒险弓着腰,鬼鬼祟祟地朝着那金属块摸去。
“啧,胆子可真肥,众目睽睽之下就敢当小偷?”苏宁珑轻轻摇头,对这种要钱不要命的行径感到一丝荒谬。
恰在此时,她手腕上的通讯手环微微一震,弹出一条简洁至极的消息:
【雷青崖】:已转交成功。
看到这条消息,苏宁珑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好了。”她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小脸上重新挂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戏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出去’露个脸了。”
看着苏宁珑带着点小得意的背影,沈昭明心中的疑惑如同迷雾被拨开,瞬间明白了她这场“装晕”、“吐血”、“遗落圣器”大戏的真正意图。
以他对苏宁珑的了解,这小祖宗绝对是最讨厌成为人群焦点,被当成稀罕物围观的那类人。
她今天一反常态,如此高调地展示异能,制造混乱,抛出“秘灵”诱饵,甚至不惜“遗落”珍贵圣器……
这一切反常举动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层、更关键的目的。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沈昭明的脑海,他脱口而出:“东西……青崖已经趁机把那个木盒送走了?”
“嗯呐!你猜对了,但没奖励。”苏宁珑头也没回,灵动的大眼睛微微一眯,锁定远处那两个即将摸到金属块的贪婪身影,右手随意地抬起,伸出两根红润小巧的手指,朝着金属块的方向凌空轻轻一点。
仿佛得到了无声的指令,原本静静躺在地上的暗金色金属块,骤然解体。
无数薄如蝉翼的金色薄片如同被唤醒的蜂群,瞬间爆散开来,发出尖锐的嗡鸣。
那两个贪婪的小偷,前一秒还沉浸在即将获取宝物的狂喜中。
下一秒就被眼前的变故吓懵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唾手可得的“财宝”如同流沙般从指缝中消散、飞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绝望的渴求。
“不!那是我的!明明就快到手了!”他们的内心在疯狂嘶吼,悔恨自己不早点行动。
几片轻盈掠过的金色薄片,如同情人最温柔的抚摸,悄无声息地擦过他们企图抓握的手心。
由于薄片太过锋利,切割的速度快得超越了痛觉神经的传递,他们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只觉得手心微微一凉。
短暂的延迟后。
先是细微的刺痛感传来,紧接着,两人手心那几乎看不见的细线骤然崩开,裂开两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殷红的血珠如同泉涌般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瞬间染红了手掌。
直到这时,钻心蚀骨的剧痛才猛烈袭来,让他们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更多的金色薄片闪烁着寒光,轻盈地悬浮在他们脆弱的脖颈周围,冰冷的锋刃距离皮肤仅毫厘之差。
还有一部分薄片在他们身前交织飞舞,形成一个令人无法逃脱的死亡牢笼。
“噗通!”
其中一个心理素质极差的家伙,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直接跪在地上。
一股浓烈的骚臭味弥漫开来,黄色的尿液不受控制地浸透了裤裆,顺着裤脚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滩污渍。
就凭这副当众失禁的窝囊模样,绝不可能是那个胆大包天、敢在主星空域制造连环爆炸和坠毁、视人命如草芥的凶残组织成员。
沈昭明心中迅速做出了判断。
苏宁珑显然也这么想的,所以没有做更进一步的伤害,只是也没收回薄片。
沈昭明摘下鼻梁上那副看似普通的眼镜,镜片瞬间闪过几道微不可察的数据流光。
他快步走到两人面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现在,打开你们的个人通讯器。”
两个小偷疼得龇牙咧嘴,但听到这个要求,脸上却本能地闪过一丝抗拒和犹豫。
苏宁珑轻轻向前迈了一步,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不含一丝温度,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绝对的威压:“打开通讯器。”
她的命令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再配合耳边那嗡嗡作响的薄片振动声,击溃了两个小偷最后一丝抵抗意志。
“开!开!我们开!”两人涕泪横流,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哆哆嗦嗦地伸向手腕上的通讯手环,准备解锁界面。
就在其中一人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解锁按钮的刹那。
“嘭。”
一声极其突兀枪响,猛地从远处某个制高点炸响。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灼热流光,撕裂空气,直剌剌地射向那个正在解锁通讯器的小偷。
目标明确,正是他的太阳穴。
对方要杀人灭口,阻止通讯器内容的暴露。
一直高度戒备的苏宁珑瞳孔骤然收缩!
她意念微动,距离小偷最近的一片金色薄片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如同最忠诚的卫士,迎着子弹的轨迹悍然撞了上去。
一声破耳膜的金铁交鸣声在小偷耳边炸开。
那枚致命的狙击子弹被薄片精准地撞偏了轨迹,擦着那个小偷的耳朵飞过,最终狠狠嵌入他身后的地面,留下一个冒着青烟的弹孔。
小偷彻底呆滞,耳朵嗡嗡作响,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耳廓流下,是血。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彻底瘫软在地,这次是彻底吓破了胆。
弹孔不久后又传来一阵刺鼻味道,除此之外,子弹不见了,没了任何痕迹。
那名狙击手,大概率是名灵者。
猖狂,简直是无法无天的猖狂。
苏宁珑的小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想过对方为了搞死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可她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要脸,公然挑衅,再次在她面前杀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在她胸腔中轰然炸开,那是一种被彻底激怒,触及底线的怒火。
苏老祖心底的厌烦瞬间攀升到了极点。
在她漫长的认知里,只有那些毫无底线,视生灵如草芥的“邪修”,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滥杀无辜。
只有那些邪魔外道,才会为了扫清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障碍,就毫不犹豫地动用灭口这种最卑劣、最凶残的手段。
这股令人作呕的行事风格,让她尘封的记忆深处翻涌起冰冷的杀意。
身为筑基期修士,苏宁珑的灵力攻击范围确实有限,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无法威慑敌人。
此刻她必须给予对方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
只见苏宁珑双手翻飞,瞬间结印,嘴唇微微张开,念出一段文字。
一股精纯的魂力自她指尖凝聚,化作一根魂针,带着凌厉气息,精准地刺向狙击子弹袭来的源头。
手腕一抖,金属薄片化作三道璀璨的金色流光,如同拥有生命般,迅猛地扑向三个预先潜藏在暗处的持枪伏击者。
三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被魂针重创了精神核心的狙击手,则彻底丧失了理智,状若癫狂地从藏身的高楼之上一跃而下,死状凄惨。
“妈呀!”躲远了的群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见死人,以为秘灵竟然能影响到这边,于是吓得又退了两条街道。
“撤退!别再招惹她!”暗处,一个压抑着惊惧的声音急促响起。
太强了,目睹这一切的暗影中人无不心胆俱寒。
他们甚至不敢想象,眼前这个少女若成长起来,将会达到何等恐怖的高度。
一次试探,把好几个猎人葬送,损失巨大。
最关键的是,此刻有能力威胁到女孩性命的高手,已然在这场交锋中全军覆没。
再贸然派人出手,无异于送死。
苏宁珑敏锐的灵觉突然捕捉到一丝异样,背后似乎有一道极其专注的目光正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
她霍然转身,那道窥探的视线却如同受惊的蛇,瞬间隐没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