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室内，弗拉梅尔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与他对话的，是几个隐藏在阴影中，只有轮廓的身影，那是通过守夜人网络联系上的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秘党真正力量的代言人。
“情况就是这样，诸位。”弗拉梅尔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语气严肃，“加图索家族已经越界，庞贝的野心和那个帕西的异常，很可能将我们所有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昂热现在无法主持大局，我们需要联合起来。”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阴影中传出：“弗拉梅尔，我们信任昂热，也信任作为守夜人的你。但对抗加图索，意味着混血种世界的内战，代价太大了。”
“代价？”弗拉梅尔冷笑一声，“等到庞贝把他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完美作品彻底激活，或者等到那些藏在深海和北极的家伙们被他们惊动，那时候的代价，会是现在的千百倍！我们不是在挑起内战，我们是在阻止一场更大的毁灭！”
另一个声音响起：“守夜人网络确实强大，但加图索家族掌控的资源同样深不可测。尤其是他们在世俗世界的经济和政治影响力......”
“经济？政治？”弗拉梅尔打断他，脸上露出一丝讥讽，“那些东西，在真正的规则面前，不堪一击。诸位，别忘了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混血种！我们体内流淌着龙的血，我们掌握着言灵的力量！我们敬畏的，是更古老，更直接的法则！”
他深吸一口气：“昂热准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是只会喝酒睡觉！既然他们先掀了桌子，那就别怪我们......把桌子底下藏着的东西，都抖搂出来了！”
“启动诸神黄昏协议吧。”弗拉梅尔最终沉声道，“用来......清理门户。”
通讯频道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最终，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附议。”
“附议。”
“附议......”
阴影中的身影逐一表态。
弗拉梅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很好，那么......狩猎开始。”
屏幕熄灭。
弗拉梅尔独自坐在通讯室里，他拿起酒瓶，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
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但他别无选择。
为了昂热守护了一生的学院，为了秘党延续千年的使命，也为了突然涌现的记忆之中......那个可能到来的，更黑暗的未来。
......
风暴，终于毫无保留地降临了。
诸神黄昏协议启动的指令，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在秘党的网络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然而，表面上，卡塞尔学院乃至整个混血种世界，却陷入了寂静。
弗拉梅尔坐在他那间堆满了空酒瓶和炼金古籍的副校长办公室里，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笑，只剩下一种沉沉的疲惫和冰冷的锐利。
手指间夹着的雪茄缓缓燃烧，烟雾缭绕，却驱不散眉宇间的凝重。
“副校长，”曼施坦因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伦敦，开罗......十七个主要金库已完成开启准备，随时可以调用。加图索家族近三个月内，有超过十七笔巨额资金流向了三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深海勘探公司，项目目标地均指向北极圈部分区域。”
“北极......”弗拉梅尔喃喃道，“庞贝，你到底想从那里得到什么？”
“另外，”曼施坦因继续汇报，“幽灵小队传回第一批观察报告。帕西·加图索的行踪极其规律，几乎不离开波托菲诺庄园核心区域。但他每日凌晨四点会准时出现在庄园西侧的地下设施入口，停留约一小时后方才离开，小队无法潜入。”
“明白。”
通讯刚断，另一个加密频道接了进来，是古德里安教授：“副校长！重大发现！我在整理冰窖底层档案时，发现了关于完美血液的记载！不是加图索家族宣称的那种，而是更古老的，源自黑王血脉直接剥离的一种培育实验！记载显示，最后一次成功培育记录是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地点是......西伯利亚！”
弗拉梅尔的瞳孔骤然收缩：“西伯利亚......上世纪四十年代......”
那个时间点，那个地点，牵扯了太多历史，以及某些不愿被提及的名字。
“资料呢？”他急声问道。
“只有一部分残卷，其他的似乎被人为销毁了。但残卷上提到了一个名字，一个代号——终末日计划。”
弗拉梅尔手中的雪茄掉落在桌上，溅起几点火星。
终末日计划......
这个名字牵扯着秘党历史上最黑暗，最失败，也最接近真相的一次疯狂尝试。
昂热从未详细提及，只说过那是一群疯子在恶魔的诱惑下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难道庞贝重启了这个计划？
而帕西......就是那个成品？
一股寒意顺着弗拉梅尔的脊椎爬升。
......
意大利，波托菲诺，加图索庄园地下深处
这里的氛围与地中海的阳光明媚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复杂的管道最终汇聚向中央一个圆柱形的透明培养舱。
培养舱内充满了淡金色的营养液，一个赤裸的，身材完美的青年男性悬浮其中，双目紧闭，金色的短发如同阳光般耀眼，无数细小的探针连接在他的身体各处，实时监测着每一项生理数据。
庞贝·加图索就站在培养舱外，穿着无菌服，脸上没有了平日的轻浮，他轻轻抚摸着冰冷的舱壁。
“融合得如此稳定......原初之血正在彻底改造这具躯体，唤醒那沉睡的......”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看不清楚的神色。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战战兢兢地汇报：“庞贝先生，钥匙的融合进度已经接近七成，但最近一次龙血灌注后，出现轻微排异反应，神经系统活跃度异常升高，似乎有什么外部原因影响的因素在内。”
“外部因素？”庞贝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没关系，放开限制，让它进来。正好可以测试一下钥匙的稳定性和消化能力。”
研究人员脸色一白：“可是那样风险极大！万一......”
“没有万一。”庞贝打断他，“按照我说的做。另外，加大龙血输入，我需要他在七十二小时内，完成九成的融合。”
“但是现有的龙血储备恐怕......”
“我来解决。”庞贝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是时候去拜访一下我们那些藏在海底和冰层下的老朋友了。它们睡了这么久，也该为新时代的诞生贡献一点力量了。”
他转身离开实验室，身后的培养舱内，帕西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皮下的眼球开始快速转动。
淡金色的营养液中，似乎有一丝极淡的阴影，正缓缓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