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地下空间内,只有营养液残留的淡金色液体从破裂的培养舱边缘滴落的声音,打在冰冷的地面上。
奥丁缓缓地低下头,审视着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指节分明,修长有力,曾经属于一个温润忧郁的秘书,此刻却蕴含着足以定义规则的恐怖力量。
他轻轻握拳,然后又松开,动作初时略显生涩,但迅速变得流畅自然。
“序幕......该结束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帕西的声线,却彻底洗去了所有属于个人的特质。
他抬起头,那双炽烈如日冕的黄金瞳看向了北方。
在他的感知中,那里是两个世界碰撞最剧烈,也是最脆弱的缝合点,同时存在着两个顽固的存在试图阻碍这必然进程。
北极,永冻之狱。
唐诺依旧静坐在冰面边缘。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
一种低沉的嗡鸣声,从冰盖的最深处,从冻结了百万年的岩层之下,嗡然响起!
那声音起初极低,却瞬间穿透一切,仿佛整个地面都在与之共振!
紧接着......
轰隆隆!
整个北极冰盖厚达数百米,存在了百万年的巨大冰盖,开始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轰鸣与震动!
冰裂!前所未有,规模骇人的巨大冰裂,以唐诺那片的冰盖区域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撕裂!
深不见底的裂缝瞬间吞噬了周围的一切地貌,冰块被抛向高空,又狠狠砸落,引发二次爆炸般的冲击!
唐诺周身猛地剧烈震荡,他感觉到,脚下这片大陆板块的稳定性正在被一种力量强行破坏重塑!
他精心维持的炼金矩阵濒临崩溃!
冰层之下,利维坦那充满怨毒与诅咒的精神意念也瞬间被本能的惊骇所取代。
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震动!
天空之中,那永恒低垂的灰霾天幕被强行撕裂,露出的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而在那天幕之上,开始浮现出另一幅景象。
扭曲破碎的摩天大楼,燃烧着永不熄灭火焰的城市废墟......
那是旧世界的残影!
它们不再是模糊的背景板,而是带着真实感,在与新世界的景象接触时发生剧烈的排斥!
但毫无疑问的是它们正一点点地,向着这个世界压下来!
两个世界正在以一种疯狂的方式,强行重叠融合!
“是他......”诺顿望向南方,眼中熔金之火剧烈燃烧,“他成功吞噬了......”
冰下的利维坦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啸,它不再试图冲击矩阵,反而不顾一切地想要缩回深渊的最深处,它的力量同样变得混乱不堪。
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
曼斯教授死死盯着面前全面飘红的监控屏幕,脸色惨白得如同尸体。
“全球性异常,规模无法计算。”他的声音嘶哑不堪,屏幕上的地图,代表着稳定区域的绿色正在被迅速覆盖。
日本海边缘。
徐闻年刚刚凭借新生的权柄勉强平息了港区部分区域的混乱,试图理解并掌控这突如其来的力量。
此刻,他却震惊地看着眼前超越所有想象极限的一切。
突然,他脸色猛地一变!
脚下原本温顺的海洋变得无比陌生而狂暴!
他试图调动权柄,却发现原本如臂指使的元素变得无比滞涩。
“林老师......”他下意识地望向东京的方向,眼中不再是作为新王的沉稳,而是露出了属于年轻人的担忧和深深的茫然无力。
在这席卷世界的洪流面前,新生的王与普通人类,似乎并无本质区别。
零和酒德麻衣刚刚从之前的事情缓过气,正观察着周围。
突然,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和眩晕感猛地袭来,整个人的平衡器官被彻底扰乱!
酒德麻衣惊呼,强忍着呕吐感和刚刚苏醒的昏沉感,冥照能力发动到极致,才勉强在一片扭曲的地面上找到暂时的立足点!
天空瞬间暗了下来,是一种吞噬所有光的灰暗,紧接着又被黑暗取代。
北极,唐诺面前。
空间的扭曲与叠加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咔嚓!!!
一声仿佛玻璃幕墙被彻底打碎的的巨响悍然爆发,席卷了整个北极。
唐诺面前那片冰盖区域上空,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空洞凭空出现!
透过那剧烈波动的空洞,看到的再也不是北极的风雪,而是旧世界的景象!
而与此同时,一股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从那通道中呼啸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北极,并向着全球弥漫!
一个身影,缓缓从那连接着新旧世界的通道中踏步而出。
正是奥丁。
他悬浮在半空,脚下是不断崩塌融合的冰雪与焦土,身后是旧世界的天空。
他冷漠地扫了一眼下方的唐诺以及冰下那暂时失去威胁的利维坦。
最终,他没有选择攻击。
此刻强行处理这两只龙王,可能会加速他自身力量的不稳定,甚至导致融合进程失控。
“清理场地。”
他淡淡地开口,没有情绪,没有波动。
他的目光投向南方,投向那片正在剧烈动荡,新旧景象疯狂叠加的世界。
“盛宴......”
他轻声说道,黄金瞳中倒映着整个正在重塑的世界。
“开始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以北极那个通道为核心,新旧世界融合的速度骤然飙升!
那种色彩沿着地脉,沿着大气,沿着所有的连接点,向着全球每一个角落疯狂扩散覆盖。
真正的末日,并非单纯的毁灭,而是旧有一切规则的彻底倾覆与一种充满不确定性的新规则的重塑。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与核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北极之前的奥丁。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
他的主要目的并非此刻杀死唐诺或利维坦,而是推动融合。
他需要去往一个更能影响全局的节点!
世界的哀歌,在此刻才真正奏响。
那席卷一切,改写一切的终焉乐章,或许只是新纪元诞生前,最残酷的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