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尖啸声刺破暮色,像无数把淬了火的钢针,狠狠扎进倭寇的耳膜!
临海城头骤然亮起一片橘红,数百支裹着油脂的火箭离弦而去,尾焰拖出长长的火痕,在渐暗的天空中织成一张致命的火网——那不是零星的点火,是曾二小早布下的绝杀阵!
“快看!是火箭!”有倭寇指着天空,声音都在打颤。
可话音刚落,“轰!”第一支火箭就砸在木寨的破损粮车上,浸透火油的麻袋瞬间爆燃,火星子溅到旁边的柴草堆上,“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眨眼间连成一片!
更可怕的是寨墙——那些看似粗陋的木头桩子,早被守军暗中凿了缝隙,灌进硝石与火油的混合物!
火箭一触,寨墙竟像浇了油的干柴,腾地窜起两丈高的火苗,火舌卷着黑烟往上冲,把整个木寨罩在一片灼热的雾霭里!
“啊!火!又是火!我的手!”一个倭寇刚想抄起刀砍断燃着的衣摆,火舌已经舔到他的手腕,皮肉“滋滋”作响,冒出焦臭的烟。
他疼得在地上打滚,却滚到了另一堆火里,凄厉的惨叫很快被浓烟吞没。
还有人想往寨外逃,可刚冲到寨门,“砰砰砰!”临海城头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三千燧发枪手排成三列横队,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混乱的人群,铅弹像暴雨般扫来!
冲在最前面的倭寇胸口瞬间炸开血花,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往后倒,正好堵死了后面人的路。
“别挤!让我出去!”
“救命啊!谁来拉我一把!”
“八嘎呀路!快快滴让开!”
火海里的倭寇彻底乱了套,有人被同伴踩在脚下,口鼻冒血;有人抱着烧得通红的木头桩子,想撞开一条路,结果木头砸在自己头上,当场脑浆迸裂。
刚才还挥舞刀枪欢呼的他们,此刻像待宰的羔羊,在火与铅弹的绞杀里毫无反抗之力——昨夜的冷枪锣鼓是折磨,此刻的火海排枪,才是曾二小给他们的“正餐”!
中军帐附近,山本狂介的笑还僵在脸上,瞳孔猛地缩成针尖!
他看着自己刚占领的木寨转眼变成火海,看着麾下士兵像蝼蚁一样被烧死、打死,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到头顶,随即又被滔天的怒火掀翻!
“曾!二!小——!”他扯着嗓子嘶吼,声音凄厉得像被剥了皮的夜枭,唾沫星子喷得满脸都是,“你竟敢耍本大将!竟敢把老子的人当柴火烤!”
他“唰”地抽出武士刀,刀刃映着火光,闪着疯狂的寒光。
“老子杀进去!把你碎尸万段!”说着就要往火海里冲,可两个亲卫眼疾手快,死死抱住他的腰,指甲都掐进了他的盔甲缝隙里。
“大将!不能去!火太大了!进去就是死啊!”
“对啊大将!留得青山在,咱们以后再找他报仇!”
山本狂介挣扎着,刀鞘在地上磕得“哐当”响,可亲卫们拼了命地往后拖。
他回头瞪着亲卫,赤红的眼球里布满血丝,像要吃人:“放开!你们这群懦夫!没看见勇士们在被烧死吗?!”
可没人敢放——此刻冲进火海,跟送死没两样。亲卫们硬是把他拖出了半里地,直到再也看不见木寨的火光。
山本狂介才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刀“当啷”掉在一旁,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的火气。
而临海城头,曾二小负手站在箭楼边,冷眼看着下方的炼狱。
风把火味吹上来,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身旁的杜亚生攥着城墙的砖缝,指节发白——他知道曾二小有后手,却没料到会这么狠,这么绝。
“曾…曾将军,这一招…真是…”杜亚生咽了口唾沫,话都说不完整。
曾二小瞥了他一眼,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杜大人,对付倭狗,不用点狠的,他们记不住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倭营的方向,“火烧逶狗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杜亚生一愣,还没来得及问,曾二小已经转身下令:“传令下去,今夜加强戒备,派人盯着倭营动向。另外,让后勤队把剩下的火油都藏好,可能还用得上。”
“是!”守军士兵齐声应和,声音里满是振奋——刚才的火海绝杀,彻底打没了他们对“二十五万倭寇”的畏惧,此刻看着曾二小的背影,只觉得跟着他,就算面对百万敌军也不怕。
一夜过去,天刚蒙蒙亮,倭营就像被霜打了的庄稼,彻底蔫了。
幸存的倭寇要么靠在营帐边,头垂得低低的,眼睛里没有半点神采;要么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骂。
昨夜的火海和枪声像噩梦一样缠在他们脑子里,耳朵里还嗡嗡作响,连风吹过帐篷的声音,都能让他们惊得一哆嗦。
“水…谁有水…”一个倭寇声音沙哑,嘴唇干裂得出血。
他旁边的同伴递过一个破水壶,里面只剩小半壶浑浊的水,他接过就往嘴里灌,结果呛得剧烈咳嗽,咳着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他想起昨夜和自己一起冲寨的兄弟,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中军帐里,山本狂介坐在破木椅上,两个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眼球上的血丝比刀伤还吓人。
他一夜没合眼,面前摆着新的损失册:昨夜焚寨,又死了四千多人,还有两千多被烧伤,能战的士兵只剩不到二十万。
“再耗下去,不等攻城,军心就散了。”山本狂介攥着拳头,指节发白。
倭寇是靠“抢”和“杀”撑着士气,一旦连攻城的力气都没有,这群人迟早会哗变。
他猛地一拍桌子,沙哑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狠劲:“传令!让抓来的华夏民夫,立刻去营外砍伐树木!不管是杉树还是杨树,只要够粗够长,全都砍回来!
今日之内,必须造出一百架云梯、十具攻城槌!明日一早,老子要亲自督战,踏平临海城!”
“嗨!”传令兵不敢耽搁,拔腿就往外跑。山本狂介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不信曾二小能把所有木头都藏起来,只要有攻城器械,凭着剩下的兵力,堆也能把临海城堆破!
可他的底气还没撑半个时辰,帐外就传来“咚咚”的脚步声,紧接着,负责监工的倭将福田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盔甲上全是泥,脸上的惊慌像要溢出来。
“大…大将!不好了!出大事了!”福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声音都在发抖。
山本狂介心里“咯噔”一下,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往上冒:“慌什么!难道民夫都跑了?”
他早料到民夫会反抗,还特意派了两百人看着,就算跑,也跑不了几个。
可福田摇着头,脸色白得像纸:“不…不是民夫跑了…是…是树!营外十里地,别说成材的大树,就是一人高的灌木、河边的芦苇…全都被砍光了!烧光了!放眼望去,全是焦土,连根像样的木头都找不到啊!”
“你说什么?!”山本狂介像被雷劈了一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起得太猛,眼前一阵发黑,他扶着桌子才站稳。
他几步冲到福田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几乎把他提离地面,“你再说一遍!树呢?那么多树,怎么可能全没了?!”
福田被勒得喘不过气,脸涨得通红,却还是拼命喊:“是真的!大将!属下带了三队人,往东西南三个方向搜了,全是一样的!地面上的草都被烧光了,连埋在土里的树根,都被人挖出来劈了!他们…他们早就把能用的木头全清理干净了!”
“噗——”山本狂介胸口一阵剧痛,一口逆血差点喷出来,他强行咽了回去,只觉得喉咙里又腥又苦。
他猛地推开福田,福田“咚”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山本狂介踉跄着走到帐门口,掀开帘子往外看——远处的地平线上,果然是一片光秃秃的焦土,连棵像样的树影都没有。
风刮过焦土,卷起一阵灰,扑在他脸上,像在嘲笑他的愚蠢。
“曾!二!小!”他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咯吱”响,声音里满是怨毒和绝望,“你好毒的手段!好绝的算计!”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明白:昨夜曾二小“狼狈撤退”,根本不是撑不住了,而是故意让他占领木寨——烧寨是为了杀他的人,清理周围的木头,是为了断他的后路!
没有木头,就造不出云梯和攻城槌,没有攻城器械,凭着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攻破临海城的城墙?
这哪里是打仗?这是曾二小将他二十多万倭寇,活活困死在城下!
极致的愤怒和绝望像两把火,烧光了山本狂介最后一点理智。
他盯着远处的临海城,脸上突然浮现出扭曲的笑容,那笑容不是愤怒,是近乎变态的疯魔,看得帐外的亲卫都心里发毛。
“呵呵…哈哈…哈哈哈!”他捂着肚子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像野兽临死前的嘶吼,“没有木头?没关系!本大将有的是办法,让那群缩头乌龟出来!”
他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盯着帐外的传令兵,声音冷得像冰:“去!把之前抓捕的周人俘虏,全都押到临海城下!老的、小的、女的,一个都别落下!本大将倒要看看,曾二小看他的同胞被砍头,还能不能稳坐城头!”
传令兵一愣,脸色瞬间变了——用俘虏当挡箭牌,还是老弱妇孺,这也太狠毒了!
可看着山本狂介那要吃人的眼神,他不敢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应道:“嗨!属下这就去办!”
帐外的风更冷了,吹得营帐“呼呼”作响。山本狂介站在帐门口,望着临海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曾二小,这是你逼的!今日,要么你开门投降,要么,就看着你的同胞,一个个死在你面前!”
而此刻的临海城头,曾二小正看着远处倭营的动向,突然,他眉头一皱——他看到倭营的方向,出现了一队队被捆绑的人影,正朝着城下走来。
“不好,是俘虏!”身边的士兵低呼一声。
曾二小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攥紧了腰间的佩刀,指节发白。他猜到山本狂介会狗急跳墙,却没料到,这倭狗会用手无寸铁的百姓当筹码。
“传令下去,所有燧发枪手瞄准倭兵,不准伤着百姓!”曾二小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另外,去安排一队精兵作准备!”
“是!”
城上城下,一场新的对峙,即将拉开序幕。而这一次,考验的不仅是战术,更是人心——
山本狂介赌曾二小爱惜百姓,曾二小却要在保护百姓的同时,彻底碾碎倭狗的最后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