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姒回到羡阳城之后,便带着孩子住在雅园之中。
其实刚刚回来的时候,她是有些怕的崔氏族人她倒是不怕,她怕的是许老太太,生怕老太太生气,也怕挨一顿打。
老太太的态度也挺好的,见她回来了,高高兴兴与她相聚,对孩子也很好很好。
夜间,祖孙俩说悄悄话的时候,许老太太才道:“当时知道这件事,我确实是很生气,你说你,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做这种蠢事。”
“所幸,他还算是不错,若是遇见一个心里藏奸的,那吃亏的就是你了。”
“他与我说,你既然觉得成亲不好,那就不成亲,他除了你,也不会有别人,孩子,也只会与你有孩子。”
“该是你和孩子的,都是你们的,而你什么时候想成亲,那就成亲,这话永远作数。”
“我老了老了,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若是他不肯娶你,我必然打断他的腿,但既然是你的想法,你这样过觉得更安心更高兴,我就不多言。”
许老太太得知消息的时候,确实要气炸了,真的是想拿拐杖打断两人的狗腿,可随着时间的过去,也气消了。
只要家人健康,过得高兴,余下的,她就不管了。
见许老太太不生气了,崔姒是彻底放下心来,等燕行川离开羡阳城之后,就过起了养娃陪着家人的日子。
外面一打就是三年,她在羡阳城一呆就是三年,养娃,陪着家人,闲暇时候就写写书,为将来治理民生做准备。
偶尔燕行川、崔景崔易、甚至上官桐也会给她来信,若是遇见难解的问题,也会问一问她的意见,她思考之后,若是有法子,也会写下来给他们。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三年就这样过去了,北燕打下了帝城,西南那边诸王也投降,天下大定了。
这一世,比上一世足足早了十年。
郭十六娘得了消息,便匆匆赶来了雅园,告诉了崔姒。
郭十六娘是个聪明人,最开始的时候做崔氏一族的家主夫人有些手忙脚乱,再加上有崔妘闹事,她上手之后,也都是做得不错。
年纪虽不大,但崔氏诸位夫人还挺服她的。
崔妘都死了三年了。
崔妘原本身体就很差,崔夫人精心养着她到十几岁,还担心她活不长,后来她重生之后闹出了太多的事情,坑死了崔夫人不说,也坑了自己。
外面看着还好,但只是凭着一口气吊着,那一口气散了,人也没了。
原本她还一心和郭十六娘这继母宅斗,得知崔姒和燕行川生了孩子,气得吐了一口血,嘴里叫嚷这老天爷不公平,她要重新来一次。
没有半个月,就过世了。
她一走,除了她兄长真心掉几颗眼泪,剩下的只有几声叹息和唏嘘。
她这辈子就算是不嫁人,崔家也养着她,她也可以过得很好,只是她愚蠢恶毒,害了自己,还害了自己母亲。
许老太太也十分感慨,为此还病了一场,好了之后直感慨做人要有良心,不能做害人的事情,做长辈父母的,也不能一味地溺爱孩子,要教导他明理,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燕行川打下帝城之后,便安排了人来问她要不要去帝城。
第一次是让她身边的人安排,带着孩子前往帝城,第二次是派了云罡前来接,第三次是上官桐、程大将军去往帝城的时候,让她与他们一同前往。
然而崔姒是真的不想动。
帝城这个地方,你说它富贵荣华吧,确实是,但人多事杂,还不如羡阳城清静自在,她就写写书,养养孩子,种种花花草草,日子过得多美。
虽然偶尔她还是很担心燕行川崔景等人的,但得知他们平安,她的日子就能照常过下去。
去帝城,真的不想去。
她这些日子也一直在琢磨着该如何和燕行川说,她不想去帝城,只想在羡阳城陪着祖母。
只是还未等她琢磨出一个结果来,燕行川便亲自来了羡阳城。
那时候已经是八月初了,桂花香飘满院,天气刚刚散去了暑热,被困了一个夏天的小崽崽仿佛是被解开了禁锢,在院子里撒丫子地乱跑。
没事就抓抓这朵花,拔拔这根草。
他刚刚启蒙读书,崔姒并没有对他很严苛,也觉得玩闹是孩子的天性,把字认好了,他要玩,就让他开开心心地玩。
燕行川是悄悄来到羡阳城的,遇见的崔氏族人知道,但并没有让他们前来告知,等到了门口的时候,也让人别去禀报,他自己进去。
走到了崔姒居住的院子里,他便见到院子的草地上,有一个小小的人儿正在撅着屁股拔草,双手抓在草上,嘿嘿用力。
他走了过去,然后在他身边蹲下,看着他拔草。
小崽崽拔了一会儿,有些气喘,见到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不认得的人,突然懵了懵。
“你是谁啊?”
谁啊?这是谁啊?
怎么到我家来了?
“你又是谁?”燕行川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笑了起来,这孩子长大了一些,与崔姒没那么像了,眼睛仍旧像崔姒崔景,不过嘴巴下颚却像他。
是他与她的孩子,一眼就能认出来。
毕竟他总不可能和崔景生一个。
“我是渡渡。”小崽崽微微抬起下巴,然后指了指院子,“这是我家,你是谁?”
小崽崽想了想,突然脸色变了变,那一双眼睛里有了警惕。
“阿渡。”
有人喊了他一声,他转过头去,只见自己的母亲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在廊下喊他。
小崽崽拔腿就往母亲身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阿娘!母亲!有拐子!”
燕行川:“......”
小崽崽扑过去抱着母亲的腿,嘴里还在叭叭叭:“阿娘,拐子来我们家了。”
崔姒噗哧一下笑出声来,眼中的笑意溢满。
燕行川站了起来,上前将这小兔崽子拎了出来:“小子,我是你爹!”
关于几年不见,兔崽子不记得他了,将他当作拐子,燕行川心里十分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