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登基为帝,朱稚做了摄政太后。
一时间,众臣跪拜臣服,好不威风!
而窦漪房此时却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自然,走之前还不忘见一面自己的好姐妹。
“慎儿,你来了?”
朱稚轻轻点头,“我来了。”
窦漪房眼神空洞,语气中似乎有些怀念:“慎儿……姐姐再也想不到,昔日那般纯真善良的你,如今也成了手染鲜血大权在握的太后了。”
当日?
朱稚不禁轻笑了起来:“姐姐,慎儿从家破人亡被你那好舅舅丢在街上流落青楼开始,就再也没有过一丝善良了。”
窦漪房呼吸一滞,显然也想起来当日慎儿家破人亡之事。
朱稚想起原主的一生,也忍不住叹气:“姐姐,你可知,自从有了你,我的人生处处都是坎坷,父母双亡,流落青楼,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个男人,结果他却爱你!”
男人?
窦漪房有些恍惚。
朱稚见她这么健忘,也忍不住点点头,“你忘了?就是那个叫刘少康的。”
“不过也不要紧,忘了就忘了,反正他早就被我亲手杀了!”
窦漪房这才想起这么个人来,原来他就是慎儿当初爱的男人。
当年就是因为守了望门寡,这才有了后来进京做家人子的一切。
想到当年的事,窦漪房也有些愧疚,“慎儿……我并不知晓他是你爱的人……”
朱稚嗤笑一声,“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早就成了一个不会喘气的死人!”
“你……”
朱稚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收起了笑意。
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个将死之人,不无恶意的轻声道:
“姐姐,你善良又聪慧,当真是惹人爱,不仅是刘少康,那刘盈封了我做夫人,可心里也爱你至深,刘恒更是爱你爱得痴狂,为了你甚至还要害死自己的四个儿子。”
什么?
窦漪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慎儿!你胡说什么?”
朱稚扫了一眼她这个大受打击的样子,又凑近了些,在她耳边低语:
“怎么?姐姐不信?那刘恒为了姐姐,不是一向如此吗?包庇姐姐,处处遮掩,子冉王后,世子尊儿,这些不都是他看在眼里的?还是姐姐以为,他当真不知晓?”
“他为了姐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顾一切的要杀我的四个儿子!虎毒不食子,姐姐,他这般猪狗不如的行径,我也只能送他先走一步了,姐姐不会怪我的,对吧?”
窦漪房捂着头,痛苦的蜷缩着身体,“不会的,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狠毒的人。”
“他不是?姐姐,他不是,难道我就是了?你可真偏心他,嘴上说得好听疼我,一听他做的恶事,就替他百般推脱,姐姐,在你眼里,他真的是个好东西吗?”
朱稚蛊惑人心,窦漪房心中一阵绞痛,“慎儿……你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不信?
还是不想接受现实?
朱稚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主意:“不!姐姐,我要说,这些都是你欠我的,他刘恒欠我的,我为什么不说呢?姐姐,他人都死了,你还在心里偏袒他,你可真是叫我伤心呢!”
“姐姐,你想死,你想跟他在一起对不对?你欠我的还没有还清呢,我不准你跟他去,否则……馆陶和启儿……”
窦漪房心里顿时吓得不轻,“不!慎儿,馆陶和启儿也是你的亲人,你不能……”
朱稚不想亲情,只想要好处:“我为什么不能?姐姐,你欠我的,可你不想着补偿我,就要巴巴跟着那蛇蝎心肠的狗男人走了,既然如此,那你还管什么馆陶启儿呢?”
窦漪房不想一双儿女收受难,只能苦苦哀求:“慎儿……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我有的,什么都给你!不要……馆陶启儿什么都不懂,你不要……”
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朱稚得到自己想要的,也并不为难她,“姐姐……你果然爱那个刘恒啊,不过好在你比他强些,心里眼里还有儿子女儿的位置,不似那等狼心狗肺之人。”
“既如此,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就放馆陶启儿一条生路,你去吧!”
窦漪房如释重负,喘了一口气,就再也没了心跳。
朱稚出了门,面无表情扫过一旁的哭哭啼啼的馆陶刘启,吩咐宫人:
“厚葬窦美人!”
“呜呜呜呜呜……母亲!”
“美人!”
哭声此起彼伏,都是对窦漪房的不舍。
周亚夫守在雪鸢身边,替她烧了不少的纸。
人死如灯灭,往日的仇恨,皆尽散去。
周亚夫知道,自己不曾迁怒二人的这一双儿女,已经是极限了。
雪鸢待窦美人丧事过后,就被赐婚给了周亚夫做夫人。
原本心里舍不下窦美人的一双儿女,想要留在宫里,却被周亚夫一句话打消了念头。
“留在宫里,你不过是个宫女,如何庇护他们姐弟二人?雪鸢,你嫁给我,你就是将军夫人,那太后看在我们夫妻的面子上,也不会苛待了他们的,你可知?”
雪鸢知道,看的不是夫妻俩的面子,还是周亚夫手里的兵权。
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嫁给他。
二人相爱多年,如今皇位尘埃落定,主子也跟着先皇去了,总算是修成正果,至于其中的权衡利弊,周亚夫不在乎。
送走了气运之女,得了好处,朱稚每天兢兢业业的带着话都说不明白的儿子上朝。
好吃的当然不嫌多,吃撑死,也比眼巴巴看着吃不上的好。
窦漪房留下来的儿女,刘启封了代王,继承亲爹当日的封地代国,待京中守孝完成,便要立刻前往封地。
馆陶公主人如其号,封地馆陶,在宫外赐公主府,继续留在京中做她的吉祥物。
朝中对此倒是并无异议。
不管昔日刘恒和窦漪房如何得人心,如今人走茶凉,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一句代国封地如何不好,求着太后另外赐他一块儿富庶之地的。
朱稚也并不准备优待这个小子,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倒是馆陶,从小长在代宫,知道代国种种不便,舍不得弟弟,却也毫无办法。
只能依依不舍的送走弟弟,临走前,特意叮嘱:“启儿……那个女人如今成了太后这天下都成了她的掌中之物,你往后去了封地,可不要让她拿住了把柄,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姐姐……有生之年,不想听到你的死讯……”
刘启泪流不止,“姐姐……你在京中,也要保重啊!”
寒暄几句,队伍开始前行,馆陶公主泣不成声。
“启儿!”
这一去,很有可能就是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