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泉市市中区中级人民法院那座红砖楼前,梧桐树的影子,被金灿灿的阳光拉得很长很长。
法院的大门敞开着,身着蓝色西装的工作人员,正引导着几名旁听者们入场。
这是苏东晨坚持要求旁听,不然,公审就成了闭门审理了!
法庭内,长条木椅上,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人,苏东晨身着一身略显陈旧的中山装,眉头紧紧地皱着,坐在前排的连椅上。
他之前对董黎明说过不一定来参加陪审,怎么可能真的不来呢?
为了将鲍宇唐这个祸害抓获,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埋伏了多少个夜晚!
哪能在审判的关键时候,置之不理呢?他可没有幼稚到认为,法院就是绝对公平的,尤其是对于那些权贵子弟。
随着法槌“咚”地一声落下,庭审正式开始了。
公诉人洪亮的声音,在法庭上回荡着:“被告人卫宝,受刘有才指使,向苏东晨经营的酒店食盐中,投放砒霜;被告人张全负责望风,他们的行为已构成投毒罪;被告人刘有才是主谋,构成教唆罪。
“被告人鲍宇唐,为了报复苏东晨摆摊,影响其生意以及过去的恩怨。雇佣刘有才等人实施投毒,他是这起案件的始作俑者,也应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庭审现场气氛紧张,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鲍家聘请的明泉最知名律师站起身来,语速极快地为鲍宇唐辩护:
“鲍宇唐虽然有雇凶的意图,但他并没有直接参与投毒的实施,而且在归案后,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罪行,认罪态度良好。他家中还有老人需要照顾,恳请法庭从轻处罚。”
然而,这完全是无稽之谈。鲍宇唐的母亲,年纪不过五十多岁。就算鲍宇唐坐十年大牢出来后,再照顾他母亲也不迟!
还口口声声说认罪态度好,为了逃避罪责,竟然都利用朱百强刑讯逼供,妄图将罪责转嫁到闫新强身上。
这也能叫“认罪态度较好”?
我勒个去,真该冲上去把他的嘴抽肿!
公诉人立刻反驳道:“1979 年《刑法》第一百零六条明确规定,投毒罪危害公共安全,情节严重的可以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甚至死刑。
“鲍宇唐作为雇主,是案件的始作俑者,其主观恶意明显,不应从轻判决。”
公诉人的言辞有理有据,这番话,让苏东晨心里舒坦了不少。
刘有才的辩护律师则辩称,他的当事人是受鲍宇唐雇佣,并非主动策划,恳请法庭酌情考虑。
卫宝和张全当庭认罪,只希望能够从轻处罚。
合议庭闭门商议了一个小时,再次开庭时,审判长手持判决书,神情庄重:
“经审理查明,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相关规定,现判决如下——”
结果终于要揭晓了,苏东晨瞪大眼睛,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被告人刘有才,犯教唆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被告人张全犯投毒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被告人卫宝犯投毒罪,情节严重,顶格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终于要轮到鲍宇唐了,苏东晨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法官似乎故意制造悬念,最后才缓缓说道:
“被告人鲍宇唐,犯教唆他人投毒罪,鉴于其未直接实施犯罪行为,且认罪态度较好,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判决一宣布,旁听的几个人,还是发出一阵嘘声。
苏东晨傻了,这他妈什么法律?望风的张全都判了六年。鲍宇唐是策划者,主使人,竟然判了一年?
他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嘴唇动了动,最终将怒火重重地压了下去。
卫宝听到十年刑期时,双腿一软,被法警扶住。刘有才则狠狠瞪了一眼鲍宇唐的方向,眼神里满是不甘。
法槌再次落下,敲定了这场横跨四个月的案件结局。
然而,鲍宇唐的一个回眸,彻底激怒了苏东晨。
他嘴角上扬,对着苏东晨明显充满了不屑,这让苏东晨的怒火,彻底爆发!
苏东晨猛地一拍连椅,吓得边上的人一个激灵!
他双目通红,指着被告席上神态嚣张的鲍宇唐,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
“一年?凭什么?他是始作俑者!是他雇凶要毒死人的!卫宝他们是执行者,判了十年,他这个主谋只坐一年牢,这公道何在?”
法警立刻上前劝阻,苏东晨挣扎着想要冲过去,中山装的领口被扯得歪斜,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刑法》不是说教唆他人犯罪,要从重处罚吗?他鲍宇唐因为摆摊这点恩怨,就敢投毒危害公共安全,要是当时没抓住卫宝,多少食客要遭殃?这情节还不严重?”
他的声音穿透法庭,让旁听席上的议论声瞬间放大。
被法警劝离法庭后,苏东晨气得浑身战栗,怒指着法院的红砖楼,破口大骂:
“这他妈判决太不公平了!鲍家有权有势,就能被从轻发落吗?我绝不接受这个判决!我一定要上诉!一定要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当天下午,苏东晨便径直奔向了市中区人民检察院。
他拿着庭审记录的复印件,如疾风般冲进公诉科办公室,将材料狠狠地摔在桌上,怒不可遏地吼道:
“检察官同志,你们看看这个判决!鲍宇唐明明是主谋,却只被判了一年,这完全不符合法律规定!我强烈要求抗诉!”
接待他的检察官耐心地翻阅着材料,在听完他的陈述后,面色变得异常凝重,说道:
“苏先生,我们非常理解您此刻的愤怒。根据 1982 年《民事诉讼法》以及刑事诉讼的相关规定,被害人如果对一审判决不服,是有权申请检察院抗诉的。我们会立刻调取本案的卷宗,重新审查证据和量刑依据。”
到了晚上,苏东晨的怒气依然未消,他阴沉着脸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此刻,他终于恍然大悟,董黎明和高桥出恭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鲍宇唐的背景强大。
如此不公的判决结果,想必,他们早就清楚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他迅速抓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张龙焦急的声音:“苏哥,我回来了,现在在站东街包子店。你快过来看看,董欣跟我打起来了!”
苏东晨骂了一声,出门驾车,向站东街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