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商议着,徐东铭忽地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迅速移步过去,用力拉开门!
只见一个身穿林场工装的人,突然朝着楼下狂奔而去。
“追!”徐东铭低声吼道,抬脚就往门外奔去。
苏东晨跟出来,疑惑道:“东铭,发生何事了?”
“有人偷听,快追!”徐东铭边跑边说,两人一同朝着楼下追了出去。
夜色如墨,林场里树木繁茂,黑影速度极快,转瞬间便没了踪迹。
苏东晨和徐东铭追了好一段路,始终未能寻到对方的身影,只得无奈折返。
回到房间,徐东铭愤愤道:“真他娘的,这到底是小偷,还是周刚的卧底?”
苏东晨苦笑着回应:“出息了,扒手还有卧底?”
次日,金镇长走进书记办公室,李书记热情地招呼道:“老金,快请坐!”
他端着茶杯走过来坐下,顺手递给金良一支烟。
“听说余场长,给咱介绍了个大老板?”李书记开口问道。
金镇长双手十指紧紧交扣,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唉,弄了个鸡肋啊!”他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李书记凝视着他,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身体前倾,显得十分关切。
“苏老板的条件是,不直接给咱们钱,而是把货款放在余场长那边,当作原材料款,咱们只管拉材料就行。”
苏东晨这是留了个心眼,这些乡镇企业不规范,有了钱都想伸手,搞不好成了唐僧肉。
见到来了大批款项,万一把钱花了,工厂也运转不起来,你想要回钱?哼!
放到余场长那边,只给他临时生产原料,即便是想伸手,也拿不到钱,赔掉也有限。这叫以小博大。
李书记看着金镇长闷闷不乐的神情,宽慰道:“这没啥,初次合作,人家不放心也在情理之中。”他倒是颇为豁达。
“关键是他要求咱们按照国家划拨价,全部给他包销啊!”金镇长对这个条件,显然不太满意。
现今胶合板和木材同样紧俏,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年轻人结婚,都要组合橱,就是一套橱子,占据一整面墙的那种。
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也想改善生活,于是打算在卧室做个大立橱,也就是大衣橱。
这些家具都需要大量的五合板和三合板。
金镇长心里盘算着,要趁这个机会大赚一笔。可如果按照苏东晨的条件来,他们的利润就会大幅缩水。
“老金啊!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了。”李书记弹了弹烟灰,“现在到处都缺钱,商人都是逐利的,没有好处,人家的资金,怎么会让咱们白白使用?”
金镇长往后撤了撤身子:“理是这么个理,但是……”
看到金镇长有些不甘心,李书记反倒耐心地给金镇长做起了思想工作:“老金,这总比今天开工明天歇,天天饿肚子要强吧?”
他给金镇长仔细算了一笔账,现在只能完成产能的一半,甚至还不到一半。有了苏东晨提供的资金,就可以满负荷运转,也不用操心销路的问题。
单件利润看似低了,实际上,总的利润,却是高出不少。
金镇长也算过这笔账,不过,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走吧!”李书记说道,“先开个常委会,商量商量。”他推着金镇长,向会议室走去。
二人走进会议室,里面烟雾缭绕,常委们坐得整整齐齐。
李书记主持会议,由金镇长先通报了与苏东晨的谈判情况后,主管经济的王副镇长先开口:
“苏老板这条件,稳是稳,但利润确实薄了点,咱们工人工资还没发齐,下一步也需要涨呢!”
李书记怕被搅和了,率先定调,没等到最后,就谈了自己的看法。
武装部长老张敲了敲桌子:“我觉得李书记算的账在理,满负荷运转总比闲着手强,不过也不能让他把好处全占了,得争取再加点!”
民政委员刘姐皱着眉:“现在家具市场火,咱们本来能多赚点,按划拨价包销太亏,至少得在原材料款里再上浮五个点吧!”
金镇长听着众人发言,脸色稍缓:“大家说得对,完全接受太被动,但也不能谈崩。”
李书记点点头,拍板道:“那就这么定,同意接受合作框架,派人与苏老板沟通,争取在国家划拨价的基础上,再加四五个点,同时明确包销期限,先试合作一年。”
常委们纷纷点头,这事就这么初步敲定下来。
到了下午,采购商这边又出事了!
撞大运想回家的老王,到了滨河火车站,大运没撞到,撞破了脑袋!
苏东晨正无聊地站在楼梯上,手扶着楼梯扶手,等待着东风胶合板厂的消息。
老王哼唧着从大门走了进来,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看起来十分狼狈。
苏东晨赶忙迎到楼梯口,惊讶地问道:“王老板,您这是咋啦?”
他们只是在排号等发货,也没干什么活,难道是树枝掉下来砸到了?
“唉,别提了,在滨河火车站被流氓堵住打了一顿。”王老板垂头丧气地说。
苏东晨一听就急了:“不是说好最近先别回家吗?您怎么……”
这些采购商每隔一段时间,不管有没有买到木材,都要回家探望。他们大多是关内人,必须乘坐火车回去。
“苏老板,我的货发走了,就想着碰碰运气,回家联系一下销售商。”王老板的脸皱的就像袜子。
这也很正常,这里的采购商,绝大多数都没有货场,基本上都是整车皮往外倒。像苏东晨这样有货场,还能零售的可不多。
人家说的也在理,苏东晨就算再好心,又能说些什么呢?
“王老板,您伤的怎样啊?”苏东晨满脸忧虑地询问道。
“哎呀,别提了,被人打得流了一脸盆血!”老王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这也太夸张了,苏东晨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回到宿舍后,苏东晨把徐东铭三人叫到一起,神色凝重地说:
“咱们现在太被动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只会让周刚更加肆无忌惮!”
“那怎么办呢?你说!”徐东铭知道老板肯定是忍无可忍了。
“明天,咱们去滨河,把周刚的老窝给端了!”
原来,他们已经从郑秘书那里,打听到了周刚父母家的地址,决定先拿他的老巢开刀。
说完,苏东晨转身朝着场长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