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
夜晚,尼山书院的客房里,九品中正官王卓然,笑得一脸精明:“嘿嘿嘿。”
马文才推门进来,拱手行礼:“见过王叔叔。”
“哎呦,两年没见,文才都长这么魁梧了。”
王卓然拍着他的肩膀,语气热络,“你父亲特地托我来书院看看你,关照关照。”
马文才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手:“不劳叔叔费心,小侄在书院一切都好。”
“都好?”
王卓然挑眉,拿起桌上的品状排行榜,“以你的品学、身份、家世,本该稳居第一,如今却落在梁山伯那寒门小子后面,这让我怎么向你爹交代?”
马文才垂眸:“有劳叔叔挂心。这第一之位,我会凭实力拿到,为了公平,还请叔叔不要插手。”
“公平?”
王卓然嗤笑,“这世上不公平的事还少吗?不差这一两桩。明天,我就让你看一出好戏,保准能让你顺心。”
马文才皱眉:“明天?”
“嗯。”王卓然笑得意味深长。
马文才回到天字二号房,心情格外惆怅。
他走到书桌前,看着王清之留下的字迹——笔力遒劲,风骨峭峻,比他的字不知好上多少。
他从柜子里翻出几根蜡烛,又摆上一盘梨子,对着窗外的月亮跪下,双手合十。
“佛祖在上。”
他难得露出几分虔诚,“求你保佑王清之平安无事,早点回书院。”
[黑猫小梨子:宿主!马文才在为你祈福哎!任务进度62%了!]
客栈里,王清之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系统提示,睫毛颤了颤。
“桑酒,”她睁开眼,“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桑酒点头:“小姐,都备妥了。”
“放恒月走吧,”
王清之淡淡道,“留着她也没用了。”
“是。”
……
第二天一早,恒月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书院,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还沾着泥土。
她找到自己的书童三七,有气无力地说:“三七,你说我是不是该找点事,捞点好处补偿补偿自己?”
三七连忙点头:“小姐想要什么?小的这就去办。”
“跟我来。”恒月一瘸一拐地往陈夫子的房间走。
陈夫子正在批改课业,见恒月进来,眉头立刻皱起:“恒月!你这几日不在书院,莫非是逃学了?”
“逃学?”
恒月拔高声音,捂着胳膊咳嗽两声。“夫子可知下山多危险?我被人掳走了!要不是三七拿钱财赎我,你们尼山书院怕是还蒙在鼓里!说起来,你们书院门风也太不严了!”
陈夫子一惊:“什么?”
恒月掏出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付赎金,放人”几个字。
“你看,我的翡翠玉环都被抢走了,手上全是伤。夫子难道要让我父亲——那位刺史大人知道,你们书院就是这么欺负人的?”
陈夫子看着她胳膊上的淤青,有些慌了:“那……那你想怎么办,恒公子?”
“我要单独一间房养伤!”恒月狮子大开口。
“不行,书院规矩……”
“嗯?”
恒月挑眉,作势就要往门外走,“那我现在就写信给我爹……”
“等等!”
陈夫子连忙拦住,“这样,在你伤好之前,可以住单独一间房。”
“这还差不多。”
恒月得意地对三七使了个眼色,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
下午的课上,王卓然突然带着几个官差闯进教室,指着陈夫子厉声道:“陈夫子,你可认罪!”
梁山伯起身:“王大人,夫子犯了何罪?”
“朝廷九品中正制规定,书院应收官家子弟、名门之后。”
王卓然环视众人,目光落在梁山伯身上,“可有人却冒充官宦之后混入书院!”
王蓝田凑趣:“谁啊?大人快说!”
“梁山伯!”
山长连忙道:“王大人,梁山伯是已故县令之子,按规定是符合入学资格的。”
“县令治水身亡,他就是平民之子!”王卓然拍着桌子,“山长难道要藐视朝廷?今天,要么陈夫子走,要么梁山伯走!陈夫子是您的得力督导,您可要想清楚了。”
陈夫子跪下:“山长!”
梁山伯挺直脊梁:“陈夫子不能走。”
王卓然冷笑:“那就是你走。”
“我不走。”梁山伯寸步不让。
“大胆!”王卓然怒喝。
恒月坐在角落里,看着跳脚的王卓然,暗暗摇头——这阉人,可以。
祝英台突然起身:“梁山伯已经与我义结金兰,他是我祝家的人,凭什么要走?”
王卓然眯眼:“你是谁?”
“上虞祝家,祝英台!”
王卓然瞬间变了脸色:“你、你……”
祝家颇有钱财,朝廷也礼让三分。
晚上。
王卓然不甘心,又在公堂之上审问两人,得知他们只是路上结义,并未得到家族认可,顿时又来了底气。
“大胆!没有家族认可的结义,根本作不得数!”
王卓然瞪着祝英台,“你私助梁山伯,我要写封书信给祝家族长,好好说道说道!”
“不要!”梁山伯急忙道。
祝英台却毫不畏惧,反而笑道:“家父最喜王羲之大人的草体,还请王大人写得用心些,也好让家父欣赏欣赏您的墨宝。”
围观的学生们都惊呆了——祝英台这是明着叫板啊!
马文才站在人群后,看着祝英台维护梁山伯的样子,心里竟有些发酸——他们的友谊,竟能深厚到这般地步,为了对方不惜得罪朝廷官员。
王卓然气得浑身发抖:“祝英台!你就不怕我上报朝廷,让你日后仕途不顺?”
“我不怕。”
祝英台拉起梁山伯的手,“山伯,我们走。”
“你、你……你们!”王卓然气得说不出话来。
恒月在一旁啧啧称奇:“好一个真情实意。”
马文才回到房间,闷头喝着浓茶。
王蓝田凑过来给他捶腿:“公子,你看祝英台这下肯定要倒霉了,得罪了王大人,有她好受的!”
“闭嘴。”马文才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
就在这时,祝英台推门进来。
马文才抬眼,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你这是来求我了?”
祝英台没理他,只对王蓝田道:“你出去。”
王蓝田撇嘴:“我不。”
“出去。”马文才沉声道。
王蓝田不敢违抗,不开心地走了。
马文才放下茶杯,走到祝英台面前:“说吧,求我什么?我们家和王叔叔是世交,我出面说句话,他总会给几分薄面。”
“我不是求你,”祝英台道,“我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去劝劝山伯,让他向王大人服个软,免得事情闹大。”
马文才挑眉:“又是为了他?”
祝英台点头:“嗯。”
“走吧。”
马文才竟答应了。
祝英台有些意外:“你愿意?”
“这是你第一次舍下脸来找我,我自然要帮。”马文才说着,率先往外走。
两人刚走到回廊,就撞见了恒月。
“恒月,”祝英台连忙上前,“你下山之后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好久。”
恒月扶着墙,皮笑肉不笑:“托二位的洪福,还没死。”
她的目光在马文才身上扫了一圈,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你怎么了?”祝英台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样子,有些担心。
“没事。”
恒月避开她的目光,“你们怎么跟这家伙走在一起?”
“我们要去劝王大人放过山伯。”祝英台道。
“哦,原来马文才还有点用。”
恒月一瘸一拐让开道路,“你们快去吧。”
马文才皱眉,总觉得恒月今天怪怪的。
祝英台关切地问:“你腿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恒月叹了口气:“嗨,说来惭愧,本大爷看着富贵,其实在你们那天吵架的晚上,被人绑票了,腿就是那时候摔的。”
“那你为什么让人告诉我你没事?”祝英台不解。
“啊?哦,是绑匪寄的信,说我没事。”恒月含糊道。
“你真的还好吗?我让山长请个大夫给你看看吧。”祝英台道。
恒月连忙摇头:“不了不了,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你们快去找王大人吧,别耽误了正事。”
她心里却在嘀咕——万一被大夫看出自己是女儿身,那就完蛋了。
祝英台还想说什么,被马文才拉了一把:“走吧,别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