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时节,看到月亮不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有了一缕月光,回家的路也会变得格外好走。阿格莱亚背着雷鸟,小姑娘显然是吓坏了,一直在他的背上哭泣。象限和铁拳走在一起,两人的愁怒未去,满肚子都还惦记着边陲线路和果糖的下落。
阿格莱亚只是静静的走着,他曾经发誓不再理会鸡尾酒,乃至黎洛科佳的一切,所谓黄金花环的尊贵姓氏也一并还给了他所厌恶的家族。和这些弟弟妹妹有所联系,是因为想着母亲的嘱托。他已经不会以兄长的身份来干涉他们的选择了。
一行人走着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一座城堡门前。铁拳没有见过,象限倒是跟着亚尔士来过几次。
“到了!这是我家。”
阿格莱亚走到门口,城堡的大门缓缓打开。三人进入之后,大门又缓缓关上。空旷的空地被月亮照着,建筑投影投射出来的影子扭曲又阴森。
“该不会有狼人在这里吧?”
听到雷鸟失礼的话,阿格莱亚很无所谓。
“醒了就好!下来吧!”
三小只再度站在一起,只是眼中有些迷茫,有些无助。他们还在自责自己的轻浮大意,也在想着如何挽回线路上的重大损失。
“好了!在我面前就不要这样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了。象限,带着雷鸟和铁拳去洗澡。我去给你们做饭!”
“好的,大哥!”
象限一手牵着一个走进了城堡,阿格莱亚看着他们失落的背影,遗憾的摇摇头。他总觉得这些少年被父亲所谓的理想洗脑了,可又想不出反攻那些洗脑文案的理论。因为他亲身经历黎洛科佳最黑暗的时光,也曾经为父亲伟大的事业而自豪。
只可惜这一切都在看到母亲尸体的时候烟消云散了。那是难以言语谁对谁错的日子,那是只有懊悔和悲伤的日子。他没有找到最佳的排解思路,只觉得离开就能抚平自己的一切创伤。
这算逃避吗?或许是的,可是很爽很有用。
“算了算了!做饭去吧!”
厨房亮起灯火,系上围裙的阿格莱亚恢复自由自在的状态,哼着本地风尘场所的小曲儿。打鸡蛋,和面,煎肉排,把土豆削皮。迷迭香,胡椒粉,香料在他的指尖宛若琴键,只需要按照节奏点击,就能演奏出美妙的音乐。
当烤的焦黄的蛋黄派放上桌面,披着头发,穿着睡衣的雷鸟第一个来到餐桌。她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大哥充满了好奇,只听说他很强,没想过还这么会做菜。
“要是饿了的话先吃吧!我这里没那么多礼仪可讲。”
阿格莱亚将一盘肉排放在她的面前,将银质的刀叉递给了她。雷鸟接过叉子,阿格莱亚又为她倒上了满满一大杯果汁。
“慢用!”
从烤箱中端出烤羊腿,恰好象限带着铁拳出来了。铁拳褪去了武器,小臂上空荡荡的一无所有,褶皱深色的皮肤是先天残疾的表现。
铁拳对自己也充满了好奇,却乖乖没有张嘴询问,而是任由象限扶着,来到了餐桌前坐下。
“你们的烤排!我去把面包和肉汤拿过来。”
阿格莱亚在他们面前尽可能表现的平和一些,回头把面包和肉汤摆在他们面前。作为团队中的指挥官和兄长,解饿的象限并没有第一时间享用大哥的手艺。而是切好肉排,用叉子喂铁拳吃饭。
这一幕很温馨,也更让阿格莱亚难以接受。父亲为什么就非得让这些可爱的孩子们上战场呢?仅仅就是为了那一句:‘为了国王,为了王国’的空话吗?
“我来吧!象限,你去吃饭。”
他扯过椅子坐到铁拳身边,从象限手中接过喂铁拳的活儿。或许是第一次被陌生人喂餐,他有些腼腆的道了一声:“谢谢!”
阿格莱亚叉起一块肉,小心翼翼的放入铁拳的嘴中。这个活计他很熟悉,在象限他们长大之前,白伞的孤儿们都是靠着他,亚尔士,夏茜这么一个个喂大的。
“铁拳,我记得那是个秋天,是夏茜带你回来的。是亚尔士给你换了第一块尿布。哈哈!说来搞笑,一直想着做贤妻良母的夏茜连换尿布都不会。”
他本以为开个小小的玩笑能让他们开心一些,结果现场的气氛更加沉重了。象限更是放下了餐叉,低垂着头,像是默哀一样。
“伦纳德三年前在海上牺牲了。”
阿格莱亚手抖了一下,他知道这个男人,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见面都在夏茜的婚礼上,那是一个仪表堂堂,彬彬有礼的年轻贵族。夏茜当时把自己介绍给他,他很自然的接受自己这个兄长。
“慢慢吃,铁拳。”
不知道说什么好的阿格莱亚只好专心喂着铁拳。
后面的用餐过程没有别的人说话,满满一大桌子菜也不过吃了很少一点。雷鸟和铁拳被象限带去睡觉,阿格莱亚收拾着餐桌。今天酷爱整洁的他没有兴趣洗碗,反倒是靠在洗碗台边上抽了闷烟。
夜深人静的时刻,他终于明白了今天的救援非比寻常。这不是简单的线路暴露那么简单,而是说明一直以隐秘,恐惧着称的鸡尾酒部队逐渐褪去了保护色,挑战者纷纷出现,要着手把世界第一情报组织拉下神坛了。
“怎么会这样呢?”
虽说他对鸡尾酒部队上下都充满了反感,但毕竟整个白伞都还在其中。那些弟弟妹妹还都是孩子,如果让他们落入敌人之手...。
“大哥,你还没睡啊!”
阿格莱亚猛抬头,看到象限躲在楼梯的栅栏后。赶忙用手指捻灭了烟头。
“睡不着!”
短短的回答背后是他身为白伞大哥对这些孩子们的担忧。就好比象限他们,幸好这小子拥有传送的特殊能力,及时将信物传递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鸡尾酒联络员手中,也幸好他当时在家,及时收到了讯息,营救了他们。
说到这里,阿格莱亚从口袋中摸出一枚徽章,这是鸡尾酒部队特工正装的胸章,图案是一个高脚杯,上面插着一装饰伞。这是白伞系独有的鸡尾酒军徽,寻常的特工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杯子。
“给你!”
阿格莱亚给象限扔了过去。
“谢谢!”
象限接在手中,郑重的擦拭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放回自己的口袋里。他对荣誉的执着让阿格莱亚突然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就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要抽烟吗?小子!”
他拿出一根烟点上,把烟盒朝着楼梯方向举起来。象限盯着他手中的烟盒发馋,却想到亚尔士和夏茜就这件事已经给他严肃谈过几次话了。
“亚尔士哥哥说过,不准我...。”
“嘁!这是我家,不是黄金花环的庄园,别把自己搞得那么难受。”
“那就不客气了!”
阿格莱亚手心一空,象限已经抽出一根放在了嘴上。刺啦一声,楼梯道亮起火光,这一口久违的烟雾终于吸到了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