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锦神色凝重:“宣部确实是关键,若能妥善管理,便能引导民心。”
景婉君补充道:“正是如此。成立司文府以教化百姓,非一朝一夕之功。”
“殿下,臣愿躬耕辅佐,以夜北长治久安为重,以百姓之福祉为念,竭尽全力,为殿下分忧解难,虽万死而不辞。”景婉君伏地大拜。
“本宫又多一治世之能臣,是本宫的幸事。”夜凌锦将她扶起来。
“这些条陈不过是初具雏形,臣初出茅庐,未免纸上谈兵,臣打算多去游历,看看那些偏远地区,再好好改。”
“先去东境,与五公主一起,瞧瞧怎么治理桔州越州。”
“好。”夜凌锦没有意见,只有因地制宜,实地考察,才能对症下药。
景婉君又细细将条陈之事一一解释,夜凌锦也听得认真,直至第二天天明,素瓷呈上早饭,烛火才灭。
一连半个月,夜凌锦都在盯着司文府这边。
景家的书籍资源浑厚,在文坛颇有影响力,司文府的消息一经放出,夜北许多先生们纷至沓来。
经过半月的筹备,司文府下属各部的官员也初步拟定了。
夜凌锦也已经令人清算了国库的银子,将兴办官府以及种种费用全部批了下去。
此时,夜悠然负责的司农府粮草调度一事,出现了问题。
“长姐,出事了。”一大早,夜悠然就赶来,身后侍从手中捧着卷宗。
“长姐,你看,这是司农府的近八年的粮草调令。包括军队粮草、抚恤粮草、以及赈灾粮草。”夜悠然先给夜凌锦一卷文书。
“长姐你再看这个,这是司农府的税收。”夜悠然又指出了一卷,“这是如今司农府如今的粮草总数。”
“有大概三十万石粮草的亏空。”夜凌锦迅速算了一下。
“对,长姐,有三十万石的粮草不知去向,而且这些数非常分散,是八年累计而成。”夜悠然秀眉蹙起。
“臣妹最近查着司农府的案子,算着数目不对才仔细进行了核验,却不想查出了这些。已经让天蝶院查了。”
夜凌锦看着卷宗:“这些粮草亏空的数目,不可能在夜北进行售卖。所有的市场交易都在司商府那边严格把控,司商府早就是咱们的人了。”
“如今司农府的主事人是百灵族寒家的,能在司农府有偷梁换柱的本事,背后还不止一个军侯。悠然,盯着几家军侯私下里的动静。”夜凌锦吩咐,“如果是几家军侯一起牟利,想贪墨粮草假公济私,并非没有可能。”
“还有,去调司商府相关的卷宗,看一下黑市上有没有相关的米面流入。”夜凌锦摩挲文书,仔细想想这些粮草可能会流到的地方。
“是,长姐,司商府那边已经让人去查了,军侯这边,咱们之前安插的小蝴蝶也并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目前一切正常。”夜悠然斟酌提起,“累计的三十万石粮食,虽只是夜北几月税收之数,但是,支撑一场短期战争,已经足够了。”
“如今南凌不正是缺粮的时候吗?”
对啊,去年云琳在南凌搅弄粮价,让权景堂只筹集到了半年的粮草,如今权景堂的粮草,应该是很缺才对。
两姐妹对视一眼,便略略有了方向。
“长姐,我即刻就安排去查。盯着权景堂的动向。”夜悠然说完就走了。
这边,夜凌锦仔细复盘,司农府的一把手是百灵族族长的大女儿,寒喜,此人能力并非特别出众,于军中也并没有什么建树,没能承担起百灵族军侯的衣钵,但是为人圆滑,极其会察言观色。
在朝中并不扎眼,也没听说与谁结仇或者与谁走的极近。
如今这批粮草不知去向,八年累计而成,若是只是司农府的人为一己私欲而贪墨,倒还好解决,可是若是真流到了他国,那事情就已经变质了。
贪墨,将蛀虫拔掉就是;可是若是有人与他国有私——
她倒是想知道,是哪位军侯有这么大的胆子!
晚些时候,夜悠然又来了。
“悠然,悄悄放消息出去,就说你觉得司农府的账本有异,已经禀了我,要彻查如今各府账本,宽限各府在明天中午之前,将账本送到含光府。”夜凌锦吩咐。
夜悠然闻琴声而知雅意:“长姐要引蛇出洞?”
“这个时候,谁着急做假账,马脚就露出来了。”
“臣妹明白了,这就去。”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朱红宫墙,司农府值房里烛火摇曳,将寒喜的身影投在青砖墙上。
“大人,让悠然世女发现了端倪,咱们的亏空可怎么办啊?”
寒喜攥着狼毫笔的手微微发抖,宣纸上“军中粮草”四个字洇开墨点,像极了凝固的血迹。
窗棂外忽有夜枭掠过,惊得她险些打翻砚台。
“别慌!长公主的耳目四处都是,若是咱们乱了阵脚,怕是死的更快!”寒喜还算聪明,她能想明白的。
如果公主真要查账,有的是法子慢慢查,不可能让她听到风声,此时故意透露,定然是公主手中没有多少把握,才要引蛇出洞。
可是……不做假账,难道真要交真账本?
这不迟早都是一死?
如今寒喜真真是恨死了背后出主意的那人。
“收拾一下,随我去含光府。”寒喜咬牙,吩咐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