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欣心底轻轻叹息。
她不需要他这样。
她收回视线,正打算起来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已经横插过来。
沈长风直接将她从傅程宴的怀中猛地拉了出来。
“书欣,没事吧?”
沈长风将她牢牢护在身后,俊朗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紧张和怒火,他上下打量着她,声音紧绷:“撞到哪儿了?肚子疼不疼?”
沈书欣借着他的力道站稳,小腹处的钝痛尚未完全消散。
但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纤细的手指攥紧了兄长的手臂,借以支撑有些发软的身体。
“没事。”
她声音有些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却又被她强行压下。
沈书欣一抬头,视线越过沈长风的肩膀,清晰地看到不远处。
程馨月正一脸焦急地凑在傅程宴身边,她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手臂,声音又轻又柔,带着满满的担忧。
“程宴哥,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傅程宴没有立刻推开她,他只是微蹙着眉,目光却越过身前的程馨月,沉沉地落在被沈长风护得严实的沈书欣身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刚才抱住她时那一瞬间的心悸,和她此刻疏离冷漠的姿态,形成了尖锐的对比,让他心头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沈书欣将程馨月那副情真意切的关怀姿态收入眼底,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寂的冰湖。
“我这里没什么事。”她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两位请回吧。”
她的语调平缓,甚至带着一丝冷意。
程馨月像是这才像是意识到场合似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尴尬。
她轻轻拉了拉傅程宴的袖口,声音放得更低,带着劝慰:“程宴哥,沈小姐看起来需要休息,我们还是先走吧,别打扰她了……”
傅程宴的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没有看程馨月,目光依旧锁在沈书欣那张苍白却倔强的脸上。
她甚至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一种被彻底排斥在外的烦躁感,混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狠狠攫住了他。
“我在这里。”他喉结滚动,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执拗,“就这么碍你的眼?”
沈书欣微微一怔。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傅程宴这句话了。
片刻后,她终于抬眸,正视着他,那双曾经盛满对他爱恋的明眸,此刻只剩下疲惫和疏冷。
“是。”她清晰地吐出一个字,没有任何犹豫。
一旁的沈长风早就按捺不住,听见沈书欣的话后,沈长风冷笑一声,接过话头,语气讥诮至极。
“傅程宴,你他妈还有点自知之明?带着你的红颜知己在我妹妹面前晃,你不止碍眼,你还碍事!赶紧走,别逼我再动手!”
傅程宴下颌线绷紧,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他深深地看了沈书欣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
最终,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寂。
他没再说话,猛地转身,带着一身冷冽的寒气,大步离开了房间。
程馨月见状,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在离开门口前,她还不忘回头,对着沈书欣投去一个混合着歉意和无奈的眼神,演技无可挑剔。
房门被轻轻带上,内外世界被隔开。
沈书欣强撑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书欣!”沈长风连忙扶住她,让她坐回软椅上,眉头紧锁,“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叫人过来看看。”
“不用,哥。”沈书欣摇摇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无声地吁出一口气,“我只是……有点累。”
心累。
沈长风看着她眉眼间化不开的倦色,心疼又愤怒,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知道,妹妹心里的伤,远比身体上的疼痛更难愈合。
沈长风看着沈书欣苍白的侧脸,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他轻轻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像小时候那样。
“哥。”沈书欣忽然轻声开口,声音还有些哑,“你和云梨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沈长风微微一怔,随即扬起一抹带着点痞气的笑,试图驱散空气中沉凝的悲伤。
“正想跟你说呢,定在下个月十八号。妈找人算过,是个顶好的日子。”他低头看她,语气认真,“再怎么着,也得等你出了月子,精精神神地来参加哥哥的婚礼。”
沈书欣唇角弯了弯,露出一抹极淡却真心的笑意。
“恭喜啊,哥。”
她没想到,一年的时间,原先喊着男人只是浮云的好友,也要嫁人了。
沈书欣打心眼为两人感到开心。
“还有呢,我正打算和你说的事。”沈长风见她笑了,心情也松快了些,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云梨指名要你当伴娘,她说,她的婚礼,身边必须站着你,其他人都不要。”
沈书欣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伴娘……
她想起自己那场被傅程宴准备的极其盛大的婚姻,心头掠过一丝涩然。
他以前那么爱她,怎么现在会想不起来?
“好。”沈书欣抛下心底的无力感,她点点头,恨爽快的答应,“我给云梨当伴娘。”
……
城郊,那处隐蔽的高层公寓内。
言司礼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京城的风貌。
他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那双惯常含情的桃花眼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暗潮。
夜色将他修长的身影拉得愈发孤寂。
他在这里,已经快被软禁一个月了。
叶铭泽的人看似保护,实为监视,他寸步难行。
此时,门被无声推开。
叶铭泽见言司礼站着看风景,眉梢轻抬。
他漫不经心的走了进来,随手将一份文件丢在茶几上,姿态悠闲地在沙发上坐下。
言司礼没有回头,声音带着很久没有说话的微哑,压抑着将要爆发的焦躁。
“你什么时候才让我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