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A馆,就是b馆,相对于A馆的嘈杂,b馆就显得格外的冷清。
如果不是有一声又一声的篮球的回弹声,陆程都要以为谢不凡已经走了。
推开门,风卷着雨一起冲入场馆内。
谢不凡刚投进一个三分球,回头就看到陆程走进来。
他刚收了伞,雨水顺着伞面滴落在棕色的地板上,很快就在伞尖下形成了一小滩的水。
“抱歉。”
陆程把伞斜靠在墙边,往球场内走去:“今天出差,回来的晚了。”
谢不凡拉起衣角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定定看着他,而后扯开嘴角笑起来。
“是么,我还以为程哥是不想来呢。”
陆程没接他的话,拉开拉链把外套脱下丢在一边地板上。
他清冽着一张脸,很淡的发问:“需要让你休息一会么?”
“用不着!”
谢不凡猛的把球狠狠砸向陆程,后者稳稳接了球,一下一下的拍着球往中线走去。
陆程已经很久没打球了,熟悉了一下手感,才抬头看着眼前的谢不凡和球场内的环境。
这里翻新过了,很早之前陆程和盛鹤宇他们打球会来这,那时谢不凡老爱追在他们后面。
小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给他们喊加油。
长大以后和他们一起跟别人打过球赛,配合的也挺默契。
噼里啪啦的大雨砸在篮球馆的顶棚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两人没再说话,没有哨声,没有裁判,只是一个眼神过后,属于他们的较量就开始了。
场馆里只有此起彼伏的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
两个多小时,在陆程再次进了个三分球后,谢不凡顶着满脑门的汗,喘着粗气躺在了地板上。
落地的篮球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陆程也没再去捡球,只是甩了甩头发上的汗,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程哥。”
谢不凡喘着粗气叫了一声:“为什么啊?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啊?”
他的声音很沙哑,感觉像是在砂纸上磨过一样。
话音刚落,谢不凡突然极快的从地上起来,一把拽住陆程的领口,把他逼得后退了两步。
“我家破产,是你弄的是不是?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合作商的背刺,投资人的撤资,是不是都有你的手笔!”
陆程看着他猩红的眼睛,从他攥的泛白的指间,拉出自己的领口,后退了两步,安静的说了一个字。
“是。”
谢不凡没想到他这么痛快的就承认了,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忙,也查了很多事情,这期间,有多少人对他避之不及,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原本他想找谢玉珍,却连陆家的门都进不去,更别提让陆励行同意他去疗养院了。
后来谢不凡去堵了陆晖无数次,他不肯见他,最后被堵烦了,终于在昨天晚上见了他。
看着谢不凡憔悴的模样,陆晖带着近乎报复的快感告诉他:“表哥,现在谢家搞成这样,你找我一点用没有,我爸连我都不想见。”
“与其来找我,不如去找你的好程哥,你该好好去问问他,为什么我爸会在一夜之间突然对谢家疯狂下手!”
“你为什么不去找陆程而要来堵我呢?承认吧,表哥,你不敢,你心里其实很清楚!没有陆程在中间挑拨离间,我爸不可能对陆家下手的,这就是你一直在维护的人!”
“你把人家当兄弟,他把你当冤大头,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陆程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是你一直不知好歹,还要追在他屁股后面叫他程哥!”
“要不是陆程,谢家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一字一句,就跟针扎进谢不凡的心里,很直接,也很疼。
现在看到陆程没有表情的脸,谢不凡心里原本压下去的阴戾重新暴涨。
他窜过去重新揪住陆程的衣领,挥手就一拳揍了下去:“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陆程快速侧头,没来得及避开那一拳,嘴角破了点,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
他用舌尖舔了舔破了的唇角,倏的笑起来,反手就一拳揍了回去。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
陆程没有收力,这一拳直接把谢不凡揍的跌坐在地上。
他蹲下拎着谢不凡的衣领,满目寒霜:“如果不是谢玉珍,我妈会死么?”
“如果不是谢玉珍容不得我,我会像一条狗一样被扔到国外七年自生自灭?顾言希会被逼的生病么?”
“如果不是我足够小心谨慎,我坟头草早都三米高了!”
“你现在在这,问我为什么?你说我是为什么!”
“我他妈的也想知道为什么!”
空寂的场馆内,陆程的声音被放大,回荡。
“轰隆。”
外面响起一阵闷雷声,雨势也猛然增大,头顶上传来的拍击声,像是在宣泄场馆内男人的戾气。
谢不凡看着满身戾气的陆程,脸白了几分,他满眼的恨意像烈火一样灼烧着他。
“那跟我爸妈,我姐有什么关系?”
谢不凡攥着陆程的手再次发怒,他身量没陆程高,力气也没陆程大,几次想反抗,都被陆程单膝跪压在身下。
只能拼劲全力扣住陆程的手腕,像只困兽一样,拼尽全力大吼。
“冤有头,债有主!是我姑姑害的你家破人亡,你弄死她啊,凭什么要对我爸,对我姐下手!”
谢不凡眼中的不甘,一点点化成了怨,又凝成了恨。
他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恨?
那是他的爸妈,他的姐姐,关起门来再吵再闹,也是一家人的事情。
可是现在,坐牢的坐牢,生病的生病,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现在支离破碎。
这个叼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体验到了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感觉。
谢不凡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
“凭什么?”
陆程嗤笑,看着谢不凡气到青筋暴起的模样,神情逐渐冷静下来,又恢复了他原本漠然疏离的模样。
“谢不凡,你已经二十六岁了,不要再那么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