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生堂里还有很多病人,陈叙安排她排队,就把爷爷换进去休息了。
爷爷年纪大了,济生堂里都是陈叙在治疗病人了,只有疑难杂症的时候,会请爷爷帮忙拿主意。
林穗穗到了这济生堂,就安心了不少,乖巧地坐在那儿等着排队。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济生堂里位置不大,坐满了来看病的病人。
墙上全是锦旗,她坐那么一会儿,就有好几个病人路过了都要进来跟陈叙打声招呼。
有谢他的,更多是谢他爷爷的。
看来如于婶所说,这家中医馆确实挺好的。
林穗穗目光落在陈叙身上,仔细看着这位同志治病,下针的动作特别利索,年纪不大,看着倒是靠谱。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前面还有三个病人,脚踝又开始隐隐作痛。
林穗穗把肿胀的脚轻轻抬起,试图缓解一些压力。
“下一个!”陈叙的声音传来。
林穗穗左右看了看,到她了。
她撑着墙,单脚跳了过去。
陈叙正在收拾银针,抬头看见她,笑了下:“到你了,过来坐。”
林穗穗慢慢在椅子上坐下,伸手去脱鞋袜:“就是滑倒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昨晚都只是微微肿胀,本来以为休息一下就会好,谁知道今天更严重了。”
陈叙蹲下来,仔细查看她的脚踝,手指轻轻按压肿胀处。
“骨位有点错位,得先复位,再扎针。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林穗穗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脚踝一阵剧痛,她猛地抓住陈叙的胳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啊!疼!”
“忍着点,马上好。”陈叙的声音沉稳,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咔嗒”一声,骨位归正,林穗穗疼得直冒冷汗,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疼很正常。”陈叙见她小脸都皱到一起了,一边消毒银针,一边问:“疼了下次就记得,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受伤了就赶紧来看。”
林穗穗疼得难受,心里也委屈。
她好不容易来了省城,却被陆家人防贼似地严防死守,连崴了脚都不肯带她看病,还得她自己一瘸一拐地找地方治。
林穗穗越想越难过,眼眶都红了。
她眨了眨眼,哽咽着说:“都说了是寄人篱下,所以才没法及时来看病的。那家人说要找医生到家里来给我看脚,结果等了一天都没动静。实在疼得受不了,才自己来的……”
陈叙一边准备银针,一边问:“没人管你?”
“是啊,有人管,我何必自己坐车来,怪疼的。”林穗穗吸了吸鼻子:“不过我确实是借住在他们家的,不好麻烦别人,算了……”
她声音越来越小,一眨眼,一滴眼泪落在手背上。
陈叙见她细皮嫩肉的模样,看着楚楚可怜的,没忍住有些心软:“那他们也真够狠心的,看你伤成这样也不管。”
“就是啊!”林穗穗说起这事儿就来气。
她本以为陆临舟好歹会管管她的,毕竟当初他头疼脑热了、傻症上身了,也都是她辛辛苦苦照顾着。
就算现在看她不顺眼了,也不应该在她受伤的时候全然不管她。
不提情分,也要提一提她帮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恩情吧?
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林穗穗越想越难受,她在省城也没什么朋友,没地方诉苦。
现在这个医生反正也不认识她,他们之间萍水相逢,她说了,他应该也不会传出去。
“其实我对他们家真的挺好的,要不是我,他们家现在还没这么幸福美满!”
“这么过分?”陈叙把酒精灯移过来,将银针在火上燎了燎:“你还是他们家的恩人?”
“对啊!”林穗穗叹气,模糊了隐私的信息,倒豆子似地把自己的委屈都说了出来。
陈叙越挺越共情,语气里带着些怒气:“放心,交给我,几天就能好!”
林穗穗张嘴正要回话,脚腕却一痛。
第一根针扎进去,林穗穗浑身一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啊——”
陈叙抬头看了她一眼,放缓了动作:“放松点,越紧张越疼。”
“我……我尽量。”林穗穗咬着牙说,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命苦。
随着银针一根根扎入穴位,疼痛逐渐变成酸胀,她额头上全是冷汗,衣服也被汗水浸湿。
“好了,留针一刻钟。”陈叙站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喝口水,歇会儿。”
林穗穗接过水杯,手还在微微发抖:“谢谢大夫,让您费心了。”
“我姓陈。”陈叙看着她煞白的小脸。
林穗穗眨眨眼,仰头看他:“谢谢陈大夫!”
陈叙觉得被这样漂亮的小女孩儿感谢,实在是让人有些心情愉悦。
他摆摆手:“跟我还客气什么。”
“当然要感谢!”林穗穗这会儿终于是缓过来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您又帮我治病,又听我诉苦,感谢至极!”
“行,到时候治好了多给我送个锦旗就行。”陈叙笑了笑:“你再坚持会儿。”
……
陆家,不仅陆临舟脸色变了,连周瑾园也紧张了起来。
陆远国是船厂厂长,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
要是林穗穗受了伤没人管,自己一个人跑出去,被别人知道了,厂里人不知该怎么说他们家闲话了!
周瑾园赶紧对着陆临舟招了招手:“临舟啊,我们赶紧去找找穗穗!她受了伤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赶紧去找她!”
正说着,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周瑾园心下一喜,偏头看过去:“穗……”
话还没说完,却发现是沈曼宁推门进来了。
周瑾园有些意外:“曼宁?”
“周姨,我晚自习也申请在家学习了。”沈曼宁眼神飘到陆临舟脸上,又收回来,多了几分羞怯:“你们这是要去哪呀?”
“你回来得正好!”周瑾园上前拍拍沈曼宁的肩膀:“快,跟我们一起出去找找穗穗。”
沈曼宁一愣:“找……姐姐?”
“对,她昨晚受伤了,今天居然自己跑不见了!”
“什么?”沈曼宁差点笑出声来:“她跑了?”
闻言,周瑾园面色一变。
沈曼宁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表露出了真实情绪,赶紧皱着脸一副紧张模样:“她受伤了怎么能自己跑掉呢?”
“我们就是着急!”周瑾园对着于婶喊道:“于婶,你给老陈打电话,让他去卫生所接我们。”
“临舟,你别急,我们先去卫生所看看,看她是不是直接去了卫生所。如果不在,我们再让老陈开车沿路找……”
周瑾园话还没说完,木门再一次被人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