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猫着腰,跟在莲花师姐和孟蝶后面,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刚刚外面那阵喧哗,像锤子一样,到现在还久久不停的砸在我心上。
“蝉蝉!快,把木板盖好!”
莲花师姐在下面压低声音催我
我手忙脚乱地把那块活动木板拖回来,严丝合缝地盖住洞口,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消失,周围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一股又潮又闷、带着老木头和泥土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我差点咳出声音来,赶紧死死捂住自己嘴。
“嘘——”孟蝶姐的气息喷在我耳边,极轻地提醒。
我们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听上面的动静。
脚步声、叫嚷声由远及近,好像就停在灶房外面!
火把的光透过木板缝隙,晃进来几条细线。
“人呢?跑哪儿去了?”一听就是知道这是刚刚那个阿隆粗哑的嗓子,听着就火大。
“刚、刚才好像看到影子往这边闪……”另一个声音结结巴巴的。
“废物!分头找!她们绝对跑不远!”
脚步声又杂乱地散开,但能听出有人就在我们头顶的灶房里转悠,踩得地板吱嘎响。
我的心跳声大得自己都听得见,生怕上面的人发现角落柴堆被动过。
幸好,那家伙只是在屋里胡乱翻了几下,骂骂咧咧地又出去了
“妈的,连个鬼影都没有!走!去别处看看!”
这时候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们同时长长松了口气,差点虚脱。这暗道入口,暂时安全了。
“好险……”我摸着怦怦跳的心口,小声对姐妹们说到
“别大意,跟紧我。”莲花师姐的声音在前方黑暗中传来,沉稳得让人心安。这时候,她好像掏出了什么东西,轻轻一搓,一星微弱的、绿油油的火光亮了起来,是她随身带的萤石。光虽然弱,只能照亮脚下几步远,但总比全黑强。
借着这点光,我看清了我们所在的地方:这明显是一条窄得只容一人通过的石头台阶,歪歪扭扭地通向更深的地底,两边墙壁湿漉漉的,长满了滑腻的青苔。
我们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石阶又滑又陡,我不得不扶着冰冷的墙壁,指尖碰到那些湿漉漉的苔藓,恶心巴拉的。
这下面静得可怕,只有我们压抑的呼吸声和极轻的脚步声,空气里的那股腥味,越往下走,好像越明显了点,不是血腥,倒像是……某种陈年水腥气,还混杂着一种奇怪的、类似药草的苦涩味道。
走了大概一层楼那么深,台阶到了头,前面是一条低矮的甬道,得弯着腰才能走。
“这到底是通到哪儿的啊?”我忍不住嘀咕,“我们这是真的在祠堂底下?”
“方向确实没错没错,”莲花师姐举着萤石,仔细观察着甬道墙壁上的痕迹,“这砌墙的石料,和祠堂地基的很像。阿三说真东西在底下,看来不是瞎说。”
孟蝶姐忽然停下,抽了抽鼻子:“等等……这味道……除了霉味和水汽,好像还有一点……很淡的僵蚕草和苦艾的味道,都是镇痛安神的药材。”
“药材?祠堂底下熬药?”我听了以后愣了神。
“这不太像,”孟蝶摇头,“更像是……有人受伤,长期用药留下的残留气味。而且,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太安静了?”
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出来了。这地下,连只潮虫爬的声音都没有,死寂得让人心慌。
我们弯着腰,在窄道里又摸索着前进了一段。前面似乎开阔了点,萤石的光照出去,好像是个不大的石室。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断断续续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
我浑身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一把抓住前面莲花师姐的衣角:“师、师姐……你们听见没?”
那声音细细的,像是什么东西在磨牙,又像是……极轻的呜咽,被压抑在喉咙里,似乎若有若无的感觉,在这死寂的地底,显得格外碜人。
莲花师姐立刻停下脚步,把萤石的光往声音来的方向挡了挡,低声道:“别出声!”
我们僵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竖着耳朵听。
那声音又来了,这次稍微清晰了点,确实像是人的声音,但不是哭,更像是……痛苦的呻吟?而且,好像不止一个呢?
“就在那边呢。”莲花师姐用气声说,指了指石室的一个角落。那里好像还有个更黑的洞口,像是个小一点的耳室。
我们蹑手蹑脚地挪过去。越靠近,那声音越清晰,还夹杂着细微的、像是铁链轻轻摩擦地面的“窸窣”声。
我的冷汗下来了。这祠堂底下,到底关着什么?
莲花师姐示意我们贴在耳室入口的墙壁两边,她自己慢慢探出头,借着萤石的微光,朝里面望去。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身体猛地一僵。
“怎么了?”我此刻打着口型问。
她听后也没回头,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缩回头,脸色在幽绿的光线下,变得异常难看。
于是冲我们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慌忙拉过我和孟蝶,凑到我们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
“里面……有人。被铁链锁着……好几个……状态很不好,像是被囚禁很久了。”
听到这话,我头皮瞬间炸开!囚禁?在祠堂底下?
阿三说的“真东西”,难道是指这些被关着的人?
那寨老们借“东西”,和这有关吗?
还有,那老婆婆……她经常下来这里?她是看守,还是……也是被迫的?
还没等我们理清头绪,突然,从我们来的方向,那条窄窄的甬道深处,传来“哐当”一声闷响!
像是……我们下来的那个入口,那块木板,被人重重地盖上了!
紧接着,是落锁的声音!咔哒!
我们三个的心,瞬间沉到了底。
被发现了?还是……被堵死在这里了?
只听得那声落锁的“咔哒”声,像直接砸在我心尖上,我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糟了!刚刚那出口的木板好像被他们锁了!”孟蝶的声音都变了调,一把抓住莲花师姐的胳膊。
莲花师姐猛地转身,萤石的光扫过她煞白的脸,但也只有眼神还算镇定。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上,示意我们绝对安静,自己则像只蓄势待发的猫,紧盯着我们来时的甬道方向。
我们仨挤在耳室入口的阴影里,连呼吸都憋住了,心脏跳得像打鼓。
上面好像有脚步声!还很重,不止一个人,就踩在灶房的地板上,离我们头顶不远。还能隐约听到模糊的说话声,但隔着土层和木板,就是听不清具体内容,真的非常可惜
“妈的,跑哪儿去了?明明看到往这边来的……”好像又是那阿隆的声音,带着怒气。
“隆哥,会不会……钻地道了?”另一个声音怯怯地说。
“废话!这老寨子底下暗道多了去了!快,派人守住各个可能的出口!尤其是祠堂周围!她们绝对跑不了!”
脚步声杂乱地移动,似乎有人就在我们头顶的入口处停留了一下,甚至还用脚跺了跺地,震下些许灰尘。我死死咬着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幸运的是,他们好像并没有立刻下来搜查的意思。脚步声渐渐往外挪,骂骂咧咧的声音也远了,似乎是去别处布置人手了。
我们又屏息等了好几分钟,确认上面再没动静,才敢稍微喘口气。
“暂时安全了……但他们把出口锁死,我们成瓮中之鳖了。”莲花师姐压低声音,眉头紧锁。
“那、那怎么办?”我声音发颤,这黑咕隆咚的地下,空气越来越闷,被活埋的恐惧感阵阵袭来。
莲花师姐并没直接回答,而是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向那个传来呻吟声的耳室。这次,她看得更仔细了些。
“里面的人……好像意识到我们来了。”她缩回头,语气沉重,“刚才有个人……好像抬起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很绝望。”
孟蝶姐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回来时脸色更加难看:“是活人,但气息非常微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锁链很粗……这寨子到底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耳室里那个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突然停了。
接着,响起一个极其沙哑、气若游丝的声音,像破风箱一样:
“外……外乡人……是……阿三……叫你们……来的么?”
我们三个浑身一震!这人竟然认识阿三!
莲花师姐立刻回应,声音压得极低:“是!老婆婆和阿三都暗示我们下来。你是谁?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里面沉默了片刻,只有铁链轻微的摩擦声。然后,那个沙哑的声音带着苦涩和急切:
“快……快走……月圆夜……之前……必须离开……寨子……他们……要用活人……祭祀……唤醒……那鬼东西……”
祭祀?唤醒鬼东西?我头皮发麻,这和寨老说的“借东西”、“帮寨子渡难关”现在真的完全对上了!他们果然没安好心!
“祠堂底下……到底有什么?”
“祠……堂……下面……不只有我……”那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弱,“更深……下面……压着……古老的……邪……物……寨老他们……想……控制它……需要……生魂……做引子……”
古老的邪物?生魂?我听得脊背发凉。这寨子的秘密,比我们想的更可怕!
“怎么出去?除了我们下来那条路,还有别的出口吗?”莲花师姐终于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灶房……暗道……只有……那一个入口……但……祠堂……放祖宗牌位的……神龛后面……好像……有个……很小的……缝隙……通往后山……老林子……很久……没人走过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通……”
神龛后面的缝隙?通往寨子后山老林子?
这或许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但神龛在祠堂正厅,我们现在被困在地下,怎么上去?
“上面守卫很多,”莲花师姐冷静地分析,“硬闯不行。得想办法制造混乱,或者……等机会。”
就在这时,孟蝶姐忽然拉了拉莲花师姐,示意我们看耳室里面。
我们借着萤石的微光,我们看到刚才说话的那个囚徒,用尽力气,抬起被锁链束缚的手,颤巍巍地指向耳室深处的一个角落。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堆着一些破烂的筐篓和杂物。
“下面……阿三……有时……会偷偷……塞点……吃的……和水……还有……一把……旧很旧……很旧……几千年的宝刀……也许……对你们……有用……”
宝刀!!!
莲花师姐眼睛一亮。有工具,总比徒手强!立刻示意我、孟蝶警戒甬道方向,
我们必须迅速溜进耳室,避开地上蜷缩的其他几个黑影(他们似乎都处于半昏迷状态),摸索到那个角落,轻轻挪开破筐。
果然,底下藏着一个水囊,几块硬邦邦的饼子,还有一把锈迹斑斑但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宝刀,但是什么朝代的真没有知道。
莲花师姐把宝刀拿出来,掂了掂,冲我们点了点头。
有了这点微小的希望,勇气似乎回来了一些。但我们依然面临最大的问题:如何从这地下密室,上到祠堂正厅,找到那个可能存在的缝隙?
正当我们绞尽脑汁时,头顶上,祠堂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更加喧闹的声响,似乎还夹杂着夏夏三妹那熟悉的、火辣辣的叫骂声!
“放开我!你们这些王八蛋!凭什么抓我们?有本事单挑啊!老娘不怕你们”
真的是夏夏!还有璐璐姐和哪个老船头!他们也被抓住了么?
我们在下面心里一沉。这下更麻烦了!
但紧接着,莲花师姐眼中却闪过一丝自信的想法:“机会来了!上面一乱,守卫的注意力会被吸引过去!我们趁现在,摸上去!”
“可……怎么上去?”我看着那唯一的、被锁死的入口,眼里表现出无奈!
莲花师姐举起那把旧宝刀,目光锐利地看向头顶的木板:
“撬不开锁,就把这入口的木板劈开一个缺口!趁乱钻出去!”
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