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好事,你慌张什么?”
穆太妃,也就是穆慈,是裴景曜的生母,也是太上皇亲封的瑶皇贵妃。
在太上皇去世后伤心过度与青灯古佛为伴,连裴景曜都难得见上一面。
尽管派去了侍卫暗中保护,但裴景曜心中始终担忧。
今日穆太妃突然回转心意愿意回府,自然是大好事。
将手中的针线放回桌上,姜静姝的眼中有了几分神采。
那日她被祝南枝恶意派去白水寺参加法会“祈福”,若不是穆太妃,她说不定已经身首异处了。
只是,为何穆太妃会愿意回府?
“同往的还有……沈小姐。”
姜静姝心中微冷,便听流萤继续说,“更过分的是…奴婢听到其他人说,沈小姐当着太妃的面说,说您……”
她吞吞吐吐,姜静姝耐着性子问,“你说就是了,流萤,我不会发火。”
“说您仗着身孕霸占王府,不让她这个救命恩人进门,还当面令人羞辱于她,将她赶出了府去……”流萤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脸上都是愤愤不平。
姜静姝闭上了眼。
原来是这样,她道为何穆太妃会无故回到王府,原来是沈初念借着救过裴景曜性命的恩德挟恩图报,想靠着穆太妃回到王府,好一招道德绑架。
穆太妃尽管聪慧,但为人宽仁良善,难免会被利用。
沈初念跟穆太妃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要把她塑造成忘恩负义之人。
“她说得也没错,我的确是将她赶出了府去。”
“那小主,咱们现在怎么办?”流萤急得直搓手,“太妃心善,沈初念又救过王爷的命,她,她这下肯定能留在府中了。”
流萤说得对,太妃最重情义,沈初念救了裴景曜的命,这恩情太妃不会不认。
“更衣,我出去拜见太妃。”姜静姝沉声道。
流萤连忙取来一件淡紫色的外衫帮她换上,姜静姝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发髻,确保自己看起来端庄得体,这才慢慢往外走。
刚出了清晖阁,她便瞧见不远处,一行人簇拥着位衣着朴素,但气质非凡的老妇人迎面走来。
沈初念搀扶着穆太妃,时不时低头说着什么,姿态亲昵得仿佛亲生母女。
随着靠近,姜静姝才听清楚了沈初念说的话,“太妃娘娘,这清晖阁原本就是为我准备的,现在却被姜氏霸占……”
姜静姝脚步一顿,差点气笑。
清晖阁分明是裴景曜让他养胎的地方,什么时候变成了沈初念的?
“初念,你救了曜儿的命,这份恩情我们不会忘。但静姝现在怀着身孕,而且是正妃,理应住在正妃的居所。”穆太妃声音温和,她是个明事理之人。
沈初念不知道姜静姝就在清晖阁门口,忽然带上了哭腔,“穆太妃,我不是要争什么……
只是我这些年在外养病,日日想着回来侍奉王爷跟您。如今好不容易身子好了,却发现原本的位置被人占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姜静姝原本以为沈初念是个清高自傲的女人,原来也是见人下菜碟,能屈能伸。
分明连一天清晖阁都没住过,居然能说出这里是她“原来的位置”的话来,厚颜无耻的程度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姜静姝直接走上前去,沈初念已经背对着她,跪在了穆太妃脚边,“太妃……”
穆太妃明显动摇了,慈爱地摸着她的头,同时,也察觉到了姜静姝的前来。
她朝着姜静姝慈爱地笑了笑,与在白水寺时的模样别无二致。
“你这孩子…快起来。”穆太妃叹了口气,“这样吧,你先在我院里住下,等曜儿回来再说。”
沈初念要是住进穆太妃院里,就等于得了穆太妃的庇护,到时候就连王爷想让她走,都难了。
她深吸一口气,直接恭敬地行礼,打断了她们二人的谈话。
“儿媳拜见太妃娘娘。”
她的声音一出,地上的沈初念身形一僵,自己站了起来。
被姜静姝看到自己对穆太妃逢迎讨好,对沈初念这样高傲的人来说,是一种耻辱。
“快起来,从白水寺归来以后,身子可还好?”穆太妃亲自将她扶了起来,二人之间谈话格外自然热络。
“多谢太妃关心,儿媳一切都好,只是当初不知原来您就是那位居士,礼数上欠缺了,太妃莫怪。”姜静姝温声答,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沈初念,后者正用帕子拭着零星的泪滴。
“走,到屋里说去。”
到了清晖阁屋内,穆太妃拉着姜静姝的手坐下,一时间忘记了沈初念的存在。
“即使不知我的身份,你照样对我恭敬有礼,你天资聪颖,是个好孩子,定然也能为王府诞下个好的子嗣继承了曜儿的血脉。”
穆太妃看着姜静姝,又瞧了瞧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关切地问了些养胎的事,笑容愈发慈爱。
沈初念站在一旁被晾着太久,微笑都僵在了脸上。
“太妃,”沈初念忍不住了直接开口,声音轻柔,“我重病虽然已经痊愈大半,但大夫吩咐我需要多晒暖,我还是更想住清晖阁。”
穆太妃听了她的话,面露为难。
这种荒唐的提议若是换成了另外任何人,都只会被她怒斥下去,但沈初念曾经救下过裴景曜的性命。
那时候裴景曜从战场中返回京城,遭到了贼寇埋伏,随从都惨死,只有他侥幸逃脱,但受了重伤。
若不是沈初念恰好发现,找了医者相救,早就不在人世了。
“这……”穆太妃表情为难地看向姜静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