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仪式的是村寨里德高望重的长者。
他身着绣着繁复纹样的传统服饰,手持松枝蘸取美酒,围绕主火把顺时针缓缓绕行三圈,口中念诵着晦涩却虔诚的民族祝词。
那是向火神祈求驱散邪祟、护佑村寨岁岁平安的祈愿。
祝词落下的瞬间,旁边的小伙子们立刻吹响了浑厚的号角,悠远的号角声响在夜空里荡开。
身着彩裙的姑娘们则牵起身旁人的手,轻声哼起古老的祈福调子,清越的歌声与号角声交织。
整个仪式都浸透着对自然的敬畏与对生活的期盼。
面对这般神圣的场景,周围的人群也自觉静了下来,无人言语。
只默默注视着篝火台前的一切,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仪式尾声,族长接过旁人递来的“吉祥火”,亲手点燃了手中的火把。
这时,几位村民抬着挂着红布的羊头走在前方,口中继续念着古调,在众人的簇拥下,将族长引到顾念面前。
族长郑重地将火把递到她手中,又示意旁人护着她走向篝火台。
顾念双手握紧火把,在众人的注视下上前,稳稳点燃了中央的柴堆。
待她与许逸往后退了几步,火苗便“噌”地窜起,不过几秒就裹住了整个柴堆,温暖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夜空。
暖意扑在身上,顾念眉梢眼梢都染上了真切的幸福,笑容比篝火还要明亮。
等两人退回人群后,大三弦与月琴的旋律突然欢快响起,浓郁的民族风情瞬间铺满全场。
先是村寨的姑娘们手牵手围成圈,小步跟着节奏挪动。
渐渐的,周围的人也自发加入,你牵我的手,我挽你的臂,一圈圈队伍越拉越长。
现场的热浪节节高涨,人们的笑声、欢呼声此起彼伏,比篝火燃烧的“噼啪”声还要清亮,将整个火把节的热闹推向了高潮。
许逸小心搀扶着顾念在旁边坐下,椅子上小唐也提前铺好了软垫。
看着场中手拉手起舞的人群,顾念也跟着弯起嘴角,眼里满是笑意。
可这份开心里藏着点小遗憾。
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没法加入进去,和大家一起踩着节奏跳舞。
她轻轻叹了口气,手掌温柔地覆在隆起的小腹上,语气里带着点惋惜:
“可惜,我现在没法过去跟大家一起跳。”
“老婆再辛苦忍一忍。”
许逸握紧她的手,语气认真,
“等你生下晴天,我们再来专门办一次。”
“好。”
顾念笑着应下,目光瞥见陆远白几人也加入了舞圈,便推了推许逸的胳膊:
“许逸,你也去吧,我在这儿坐着没事,不用一直陪我。”
“那怎么行?”许逸想都没想就拒绝,“我不能丢下老婆一个人,再说你不去跳,我去凑什么热闹。”
他话音刚落,顾念就看见几个穿着彝族服饰的姑娘走了过来。
她们手里各端着木碗,还抱着一坛酒,脚步轻快。
顾念心里了然,这是当地“席间灌酒”的习俗。
看来,就算许逸不去跳舞,这酒也躲不掉了。
姑娘们走到近前,立刻围在许逸身边。
一边往木碗里倒酒,一边唱起了悠扬又质朴的迎宾酒歌,歌声里满是热情。
“老婆,我喝吗?”
许逸没急着接碗,先转头向顾念请示,眼神里满是依赖。
顾念忍着笑“嗯”了一声,还俏皮地抬了抬眉毛,示意他可以喝。
得到许可,许逸才接过木碗,仰头一口饮尽。
彝族姑娘们见状更兴奋了,立刻又给碗里满上酒,歌声也愈发清亮。
一碗接一碗,许逸接连喝了七八碗,姑娘们倒酒的动作却没停下的意思。
顾念扫了眼四周,发现不远处也有几人被姑娘们围着灌酒,显然这是对客人的特殊热情。
可看着许逸面前空了一排的碗,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阻拦:
“可以了许逸,这一碗抿一小口就行。”
“嗯。”许逸听从就抿了一小口酒,放下了手中的木碗,这场热闹的灌酒仪式才算告一段落。
“我来我来!”
陆远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人已经快步跑了过来,主动凑到彝族姑娘们面前。
姑娘们自然乐意,立刻拿起木碗,给满满斟上自酿的米酒。
和方才灌许逸时一样,她们一边倒酒,一边唱起了悠扬质朴的迎宾酒歌,歌声里满是热闹的劲儿。
旁边的顾念转头看向许逸,轻声问:
“怎么样,你感觉还好吗?”
“没事老婆,就是米酒而已,醉不了。”
许逸满不在乎地摆手。
“你可别小看这米酒,后劲大着呢。”
顾念语气严肃地反驳,又拿起手里的帕子,轻轻给他擦了擦嘴角,
“况且你下午还陪客人们品了酒,现在又喝这么多,伤了身体怎么办?”
“老婆,你真好。”
许逸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眼眸变得幽深,语气里带着几分黏糊的依赖。
顾念见他眼神不对,连忙抽回手,赶紧岔开话题:
“来,喝了那么多米酒,吃点东西垫垫,免得等会儿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