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霜刚走上前,评委的声音从冰冷的麦克风里传来。
“二十号气味,选手准备。”
声落,岑霜缓缓闭上眼,波澜不惊的声音落下,她深吸一口气。
岑霜攥着衣角的手微微握紧,冰凉的指尖令人神志清醒。
鼻腔里缓缓涌进第二十号的气味。
那是一种带着点金属感的醛香。包裹着丰腴的白兰花香,尾调是洁净的皂苷麝香。
但岑霜仔细闻了闻,在确保无误后才谨慎开口。
“醛香c-11,晚香玉精油,白麝香...”
唇瓣微微噙动,答案随之吐出。
没一会儿主评委的声音落下。
“答案正确。”
闻言,岑霜这才松了一口气。
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投进了泥潭里,激起一圈又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岑霜的喉间微滚,紧绷的手指微微蜷曲,却又觉得绷得更紧了些。
还有最后一味,岑霜松懈不得。
她低垂着头,看着工作人员慢慢靠近,随后将手里的闻香条递到她面前。
岑霜再次闭上眼,轻轻吸嗅。
那气味钻进鼻腔里,岑霜只觉得这一瞬间被一股极其强烈且霸道的气味瞬间攫住了所有的感官。
又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像是一瞬间被一块玻璃重锤击中,发出尖锐的刺耳声,像是心里一座好好筑起的高楼,一瞬间击溃。
岑霜一瞬间瞪大了双眼,鼻腔里的气味仿佛什么都闻不见。
脑袋里充斥的是一股廉价的人造皮革混杂着刺鼻和化工胶水的酸味气息。
像是浓烈烟气中混杂着劣质烟草的焦油臭味。
浓烈得令人作呕,呛得人喉管生疼,像是带着一层油腻的薄膜,糊在污浊的空气中,糊在每一次的惊恐呼吸里。
岑霜抿了抿唇,额头的汗水慢慢落下。
像是整个人坠落在无边的黑暗里。
直到被评委的声音拉回现实。
“岑霜?”
她猛地一颤,如同在溺水的噩梦中惊醒。
骤然睁开了双眼,冷汗满满沿着鬓角滑落。
岑霜紧绷的手背发白。
回神的岑霜直觉的在场的所有目光都落在自身上,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将她的四肢定格住动弹不得。
岑霜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色惨白,嘴唇噙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深呼吸好几次才微微动唇:“是....人造皮革和烟草,还有戊酸和烷烃混合物的味道。”
话落,台上的评委环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在岑霜的身上。
“最后一味分辨无误,按照几分划算,本次闻香大赛的冠军是——岑霜!”
下一秒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岑霜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那些声浪如同积蓄已久的山洪瞬间冲垮了堤坝。
刺眼的聚光灯在头顶亮起,台下的摄影师像岑霜对焦,刺眼的闪光灯一瞬间闪烁起来。
闪光灯开始疯狂地闪烁,此起彼伏。
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涌向台前无数的话筒一瞬间涌向台前,如同丛林般伸向岑霜。
几乎要戳到她的脸上。
“岑小姐请谈谈您现在的感受。”
“岑小姐,作为闻香比赛上最年轻的冠军您有什么心得分享吗?”
“最后一题您犹豫了很久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是否可以分享分享?”
纷乱尖锐的问题像冰雹一样砸过来。
岑霜努力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那沉重的声音几乎要盖过周围的喧嚣。
岑霜微微颔首,嘴唇翕动,发出一些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公式化的感谢词,她只想尽快逃离这片令人眩晕的声与光。
就在她想怎么样走出这片纷乱的人群时忽然有人推开人海走到她面前,将身上的外套盖在她身上,替她推开人群走了出去。
众人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手里的摄像机却没有停下,不断地聚焦拍摄。
等上了车庄隽谦直接吩咐助理快点开走。
岑霜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没了力气般地靠在庄隽谦的肩头。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我的奖杯和奖品好像还没拿,那个奖品是裘老说要的。”
话落,庄隽谦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我让人去拿了,少不了你的。”
听他这样说岑霜这才阖上眼,她靠在庄隽谦的身上,手上抱着他的手臂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庄隽谦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是多半可以猜到最后决赛时的最后一支香一定唤醒了她深处的记忆所以她才会在台上那样出神。
但就算知道又如何他什么也做不了。
那是岑霜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又或者说那是她的心魔。
身体上的伤或许可以通过外物治疗但是心理上的伤只能自愈。
他能做的也只是陪着她而已了。
-
这次岑霜获得冠军的事情很快就被各大报道争先报道起来。
毕竟是闻香大赛举办以来最年轻的冠军。
热度一上来直接冲到了新闻头条,就连内地也在争先报道。
江淮枳看到报道的时候还是在家里。
舒悦问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江淮枳这才看到报道。
他自然是知道岑霜不是这种喜欢出风头的性子,想来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去选择参加这个比赛。
而这个能让她一反常态去参加比赛的一定是对她很重要的人。
仔细一想江淮枳就知道这肯定是裘老让她去的。
江淮枳看着手机上岑霜苍白的脸颊,神色重了几分道。
“我刚知道。”
但是他刚从港岛回来,手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好,也没办法再赶过去。
只好问了句。
“妈,要不你去港岛看看霜霜?我看这报道上的照片她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舒悦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直接道:“帮我申请一下去港岛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