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凡的感知悄无声息地向营地最核心的区域蔓延。
当他的视线越过外围的巡逻兵和普通帐篷,抵达营地中央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地狱之主,心神也不由得为之一凝。
那里,矗立着一棵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巨树。
树干粗壮得需要十人合抱,树皮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紫色,仿佛由凝固的血液浸染而成。
庞大的树冠遮蔽了大片天空,枝叶间并非寻常的绿意,而是缭绕着不断变幻、如梦似幻的七彩霞光。
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既神圣又无比诡异。
然而,与这绚烂霞光形成恐怖对比的,是树干上雕刻着的无数张鬼脸。
那些面孔扭曲变形,栩栩如生,清晰地呈现出人类的各种极端情绪。
极致的狂喜、蚀骨的悲伤、扭曲的痛苦、无声的哀嚎……
仿佛将世间所有的情感都禁锢于此,永世折磨。
视线向下,树下的景象更是令人头皮发麻。
那里已然堆起了一座由新鲜尸骸垒成的小山。
鲜血尚未凝固,在篝火的映照下泛着暗红的光泽,浓烈的血腥气几乎要透过感知传递过来。
显然,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残酷的活祭。
一名身披五彩羽毛、脸上涂满诡异油彩的萨满,正围着一面用完整人皮绷成的鼓,癫狂地敲击着。
鼓声沉闷而邪异,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之上。
周围,十几名赤膊的匈奴壮汉,身上涂满了象征献祭的鲜血,正随着鼓点跳动着狂野而扭曲的舞蹈。
他们的眼神空洞,仿佛被某种力量操控,如同提线木偶般,一步步地走向那棵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怪树。
整个场面邪异、血腥,充满了难以名状的疯狂与堕落。
那十几名赤膊壮汉如同被操控的傀儡,麻木地围坐在那棵鬼面怪树下。
他们身上的鲜血在接触地面后,并未渗入泥土,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汩汩涌动,向着树根处汇聚。
萨满的鼓点变得愈发急促、癫狂,他口中吟唱着拗口而亵渎的音节,整个营地中央的空气都开始扭曲、震颤。
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汇聚在树根处的粘稠血液,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随即猛地向上凸起、拉伸、塑形!
在七彩霞光的笼罩和鬼面树干的注视下,那些血液迅速勾勒出轮廓,填充出血肉,覆盖上皮肤……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一个个与坐在树下的壮汉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的“人”,便从血泊中站了起来!
他们同样赤着上身,身上也涂满了鲜血,眼神同样空洞麻木,如同完美的复制品。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新生的人,周身散发着一种更加冰冷、非人的气息,仿佛是由纯粹的恶意与邪能构筑而成。
一个、两个、三个……
短短时间内,树下壮汉的数量翻了一倍!
真假难辨的复制体安静地站在本体身后,如同等待命令的杀戮机器。
这诡异的复制仪式,显然正是依靠那棵怪树和活人祭祀的力量,在批量制造着可怕的士兵或傀儡!
就在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复制仪式完成,新旧壮汉如同镜像般静立对峙的刹那——
咻!咻!咻!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夜的寂静!
只见数支蕴含着淡金色罡气的箭矢,如同精准打击的流星,从营地外围的黑暗中激射而出!
目标并非那些匈奴战士,也非邪异的萨满,而是直指那棵鬼面怪树粗壮的树干!
冠军侯,动手了!
几乎同时,另一侧黑暗中传来几声闷响,几枚黑乎乎、冒着青烟的事物被抛向了营地中央的篝火堆——
赫然是军中用于制造混乱的火药罐!
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原本肃穆诡异的仪式现场瞬间陷入一片混乱,战马惊嘶,匈奴士兵惊慌四散。
“敌袭!保护神树!”萨满用匈奴语发出凄厉的尖叫,手中的鼓槌挥舞得更急。
而那批一直尾随冠军侯的神秘人,此刻也终于露出了獠牙。
他们并未攻击匈奴人,反而趁着爆炸的掩护,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窜出,目标明确地朝着怪树下方——
那些刚刚被复制出来的、眼神空洞的复制体冲去!
其中一人,正是让林一凡感到气息熟悉的那位。
只见那人周身爆发出如同太阳般灼热耀眼的神圣气息。
那力量纯净而磅礴,与这片充斥着血腥与邪能的土地完全不符。
这股神圣洪流毫不留情地朝着中央的鬼面怪树席卷而去。
所过之处,地面焦黑,邪秽退散!
他的几名同伴则如同最忠诚的壁垒,各施手段,刀光剑影与奇异的能力交织成一道防线。
将那些反应过来的匈奴战士和试图护树的萨满死死挡住,不让他们干扰分毫。
与此同时,周围喊杀声震天动地!
冠军侯提前埋伏在四周的精锐部队如同神兵天降,从黑暗的山林、沟壑中汹涌而出。
如同钢铁洪流,狠狠地撞入了混乱的匈奴营地。
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瞬间将这片区域化作了血腥的战场。
在这混乱的极致中,或许是因为全力爆发能量的缘故。
那领头之人宽大兜帽的系带被震断,兜帽顺势从头顶滑落,露出了一头如同燃烧火焰般的鲜艳红发。
在神圣的光芒映照下,耀眼夺目!
一直冷静观察的林一凡,在看到那头红发和那张熟悉又带着几分野性的侧脸时,不由得愣住了。
克洛伊?!
这不正是在伦敦那个教堂里,给他胸前烙下【圣约】印记,气质空灵沉稳的圣女克洛伊吗?
但是,眼前这个克洛伊却与他印象中的截然不同!
她眼神锐利如鹰,充满了蓬勃的活力与毫不掩饰的战意,行动间带着一股近乎狂野的侵略性。
仿佛是为战斗而生的女武神,与教堂里那位悲悯虔诚的圣女判若两人!
是双重人格?还是……不同时间线上的同一个人?
林一凡感到事情变得越发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