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屿白眼底的肝火几乎要烧起来。
男人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青黑暗影。
眼底冷冽的光似淬了冰的刀锋,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股戾气重得骇人,像是只要她承认半分与肖毅的牵扯,她毫不怀疑他会把肖毅杀了。
他再次开口,
“你是不是没料到我今天会来?”
苏璃清楚,一切的导火索不过是自己从肖毅手中接过东西的动作。
他到底还是没安全感吗?
她抿着唇,望着时屿白眸中翻涌的阴鸷,双手绕过他的腰际环住。
察觉到男人紧绷的脊背,她将自己更紧地贴过去,眼尾微扬,避重就轻道,
“屿爷,你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吗??”
珠玉在前,她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别人。
时屿白死死盯着她,虎口钳住她的下颚轻轻抬起。
俊脸压近,一字一顿,
“先回答我的问题。”
那么多问句砸过来,她竟不知该先接哪一句。
苏璃直视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轻叹一声,声线柔软,
“我说礼盒里的东西是给你买的,你信么?”
她解释礼盒辗转到肖毅手中的缘由,
“今晚我去了研究所,走得急把礼盒落在那里了,师哥碰巧看见,顺路帮我送过来。”
说着,苏璃又回想了一遍方才的场景。
小区门外,肖毅问她冷不冷。
后来她接过礼盒便转身离开。
这在旁人眼中再寻常不过的画面,落在时屿白眼里却成了刺。
他本就偏执又敏感,对任何靠近她的异性都如临大敌。
她清楚,他早把她身边的男人查了个底朝天,甚至连她日常行踪都了如指掌。
或许她进小区时,他就在暗处看着,那瞬间该是怎样的蚀骨淬心。
听完解释,男人脸色分毫未缓。
他喉结滚动,眼底蒙着层寒霜,森冷得像是要将人冻碎,
“你很在意他?”
字字句句都为他开脱,生怕牵扯到他半分。
苏璃正色道,
“我心里只有你。”
她太清楚,说在乎肖毅,这人怕是要直接动手。
说不在乎,时屿白也能随手让碍眼的人消失。
可这话落在对方耳中,却成了避重就轻的推诿,他的神情更冷了。
“为什么偏要他送?”
时屿白眯起眼,眼神利如刀锋,
“明天取不得?还是礼盒自己长脚会跑?”
苏璃:……
看看,都气成什么样了?
连逻辑都不讲了。
她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瞥他一眼。
从男人后腰收回右手,指尖缓缓攀上他胸前的衬衫轻拽了下,
“屿爷,你得讲讲道理。不过是送个东西,在我眼里和浅夏给我送东西没差别。”
男人抿唇未语,周身气势却收敛了几分。
苏璃见状,踮起脚尖凑近他,乘胜追击,
“再说了,他是老师的学生,又和我同个研究组,不过是正常工作交流。你别胡思乱想。
你要是不放心,以后我不单独和他相处,行吗?”
男人听到她的话,盯着她微张却有些发肿的嘴唇,喉结滚动间呼吸骤然一窒。
睫毛剧烈颤动着盖住眼帘,将眼底翻涌的阴霾暂且掩住。
良久,胸腔剧烈的起伏才逐渐平复。
他睁开眼时却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门把手。
声线沙哑得像是碾过砂砾,
“累了就休息吧。”
冷静下来的男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今晚有多失控。
那些蛰伏在血脉里的偏执与占有欲,竟在看见她接过肖毅手中礼盒的瞬间决堤。
像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风雨,劈头盖脸砸下来,连呼吸都染着铁锈味的腥甜。
他当然清楚她向来注重分寸,与异性相处永远疏离有度。
也清楚自己早已在她眼底见过太多热忱的目光。
那些藏在背后的隐晦爱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分量。
可爱情从来不由理智掌舵。
哪怕她曾在无数遍说过只喜欢她,愿意和他结婚。
哪怕他早已将她的世界里里外外查得通透。
哪怕理智筑起铜墙铁壁。
当看到她与别的男人并肩而立时,心脏仍会被嫉妒的藤蔓绞紧。
耳畔响起骨血里沸腾的杀意,想把所有觊觎她的目光剜去。
此刻站在玄关处,指尖仍在克制着掐灭所有潜在威胁的冲动。
范建、肖毅、慕泊言……每个名字都像扎在喉间的刺。
不拔作痛,拔了见血。
他怕再留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伤了她,怕自己眼底的猩红吓到她。
更怕看到她眼中倒映的厌恶。
于是他猛地拽开门,冷冽的夜风卷着他身上未散的硝烟味灌进房间。
他转身时,背影骤然绷紧如拉满的弓弦。
一声细微的骨骼轻响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一只微凉的手指蜷住他的手腕,气音袅袅漫进耳际,
\"男朋友,我脚痛......\"
男人的脚步陡然顿住。
苏璃轻软的声线如羽毛扫过心尖,方才翻涌的暴戾与失控竟在瞬间溃不成军。
理智回笼的瞬间,他猛地转身,薄唇紧抿着看向她。
眼底翻涌着担忧与懊悔各种情绪的暗潮。
未等她再开口,腰间突然缠上的力道让她轻呼出声。
男人已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跨出门外。
苏璃下意识攥住他的衣领,
\"去哪?\"
头顶传来闷哑的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去医院。\"
苏璃攥住他的脖颈,朝沙发扬了扬下巴:\"我不去医院,抱我去那边。\"
男人眉峰微蹙,虽似有迟疑,脚步却已转向沙发。
将她稳稳放下后,他快步走向储物柜,很快拿着医药箱折返。
他单膝重重跪在茶几前,膝盖磕在大理石地面发出闷响,却恍若未觉。
指腹碾过她泛红的脚踝时,粗糙的掌心纹路擦过细腻的皮肤。
嗓音沙哑得像是裹着沙砾,每个字都带着未散的暗哑,
\"抬上来。\"
苏璃对上他不容置喙的眼神,只能把脚放在他的膝盖上。
鞋被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褪下,露出两只纤瘦的足踝。
脚踝处的皮肤因轻微肿胀泛着淡红,在暖黄的落地灯下像朵将绽未绽的山茶。
他宽大的手掌覆住她崴到的右脚,从足弓到踝骨一寸寸细细摩挲。
指腹按压时带着近乎虔诚的力道,仿佛在检查一件易碎的珍宝。
苏璃能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那是竭力压抑的情绪在作祟。
其实她根本没伤到骨头,不过是假意踉跄了半步,却故意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她知道他想带着满身情绪离开。
知道他怕失控伤害自己,所以只能用这种手段留他。
此刻看着他从医药箱里抽出那支熟悉的翡翠色药膏,挤了满满一掌心在虎口处碾开。
油膏的薄荷香混着他身上的气息漫上来,她忽然有些喉咙发紧。
以往这种千金难求的药品擦破点皮只需黄豆大小,他却几乎挤空了整支。
空了的膏管\"咔嗒\"掉进垃圾桶时,她刚要开口说\"已经好多了\"。
这时脚踝上方的皮肤忽然贴上一片温热。
抬眼时,正撞见男人垂眸的侧脸。
他的唇正轻轻碾过她的皮肤,睫毛在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喉结随着呼吸剧烈滚动。
“别——”
温热的呼吸喷在脚踝上,惊得她蜷起脚趾想缩腿,却被他掌心死死按住。
“阿璃乖一些,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