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司!
武德司起于五代后晋时期,创立之初就为皇帝爪牙,权柄甚重,牵制“宿卫诸将”和枢密院。本来报社金条之事是牵扯不到武德司的,但当时事情紧急,李重进乃是禁军将领,私自调动禁军乃是大逆不道之罪,只能调动武德司来处理此事!
陶谷通过鱼崇谅联系李昉的事情,杨骏在知晓后,就第一时间来到武德司的牢房之内。
武德司牢房内弥漫着腐臭与铁锈交织的气息,潮湿的青砖上凝结着暗红血渍,在摇曳的火把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蛛网在墙角肆意蔓延,裹住几具不知放置多久的刑具,铁索垂落地面,每一次晃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牢房深处,厚重的铁门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唯有几缕月光透过墙顶狭小的气孔洒落,在斑驳霉迹上投下惨白的碎影,时不时传来老鼠啃食的窸窣声,混着远处传来的压抑呻吟,将阴森恐怖的氛围渲染到极致。
杨骏踏着黏腻的地面前行,靴底与青砖摩擦出细碎声响。头顶狭小的气孔漏下几缕月光,却无法驱散这里的阴翳,反倒在霉斑遍布的墙面上投下惨白碎影,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当他停在某间牢房前时,铁索突然剧烈晃动,黑暗中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挣脱束缚。
“这杨骏,别让我出了这牢房,今日之辱,我定当十倍还之!”
“把我的也带上,崇勋兄,你说我这遭的什么无妄之灾啊,平白无故被丢进这鬼地方。哎,那边蠕动的是什么?老天保佑,千万别是那可恶的老鼠,快走开,快走开……”
……
随着杨骏缓步迈向牢狱深处,手中的腰牌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烁着冷光。牢头一眼瞥见,神色立变,忙不迭地弓身,双手推开沉重的铁门,谄媚道:“大人,里面请……”
铁门吱呀作响,杨骏踏入牢房深处,腐臭气息愈发浓烈。潮湿的墙壁上,霉斑如同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在火把明灭间若隐若现。他目光扫过两侧铁栏,只见符昭信蜷缩在角落,发丝凌乱地黏在苍白的脸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望着墙角某处瑟瑟发抖;而王崇勋虽竭力维持着高傲姿态,却难掩眼底的慌乱,手腕被铁链磨出的血痕,顺着铁索滴落在地,在青砖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二位好兴致。”
杨骏的声音,清冷若冬日寒冰,穿透死寂的牢房,激起一连串悠长的回音。他步伐沉稳,缓缓向前,腰间悬挂的玉佩随步伐轻轻摇曳,闪烁着幽微而冷冽的光芒,如同寒夜中的星辰。
“啧啧,王公子与符公子,此刻的模样,与昔日崇元殿上的意气风发、盛气凌人相比,可真是大相径庭啊。”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中既有玩味,又藏着几分不易言说的寒意。
言罢,杨骏忽地俯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王崇勋手腕上缠绕的血迹斑斑的铁链,那铁链仿佛也感受到了他指尖的凉意,发出细微的哗啦声。他的笑意未减,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冷冽:“这牢狱之灾,滋味如何?可还令二位公子满意?”
王崇勋闻言,猛地一甩头,双目怒睁,仿佛要喷出火来:“杨骏!你不过是依仗陛下的一时宠信,才敢如此肆无忌惮,行此卑劣之事!有本事放我出去,咱们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
杨骏嘴角勾起一抹轻嘲,手指轻轻一放,沉重的铁链应声落地,发出阵阵刺耳的金属交响,打破了周遭沉闷的空气。他缓缓启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王公子,私吞赈灾金条之事,证据如铁,昭然若揭,此刻还想以狡辩逃脱干系,岂不枉费了这番精心布置的局?”
言罢,他目光一转,落在了符昭信身上,那眼神锐利如鹰隼。符昭信浑身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之力击中,急忙错开与杨骏对视的目光,脸色苍白。杨骏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倒是符公子你,在这场错综复杂的戏码之中,又悄悄扮演了何种角色?”
符昭信言语吞吐,额间冷汗涔涔而下,正不知如何回话之际,杨骏却忽地放声大笑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就忘了,若非昭信兄一番‘苦心’,王公子又怎会如此轻易落入彀中?如此说来,昭信兄非但不是过错方,反倒是大功一件,倒显得我在此处慢待了功臣呐!”
此言一出,符昭信如遭雷击,僵立当场,脸色阴晴不定。王崇勋闻言,满目惊愕,目光如炬地转向符昭信,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符昭信,那姓杨所说的都是真的?”
符昭信双腿一软,瘫坐在潮湿的地面上,喉结上下滚动,反应过来后他忙的澄清道:\"崇勋兄,你不要信他的话,他这是在挑拨离间,我岂能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王崇勋虽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但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反应过来道:“姓杨的,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相信昭信兄弟,你来这里做什么?耀武扬威?哈哈,你这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待我父亲把我救出去,就是你的死期!”
杨骏大步流星,仅两步便跨至王崇勋跟前,面上的笑意未曾有丝毫减退。猛然间,他足下一蹬,狠厉地踹向王崇勋,对方猝不及防,一个踉跄狠狠撞上了冰冷的铁栏,那力道之大,让整个牢房都随之震颤,发出沉闷的回响。
“只要你还在此囚笼之中一日,我便能让你体会到何为人间炼狱。”杨骏的声音低沉而冷冽,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刃般穿透人心!
“我此番前来,只为赠你一言——光明正大,你尚且不是对手;若论阴谋诡计,你们更是望尘莫及。日后,若再敢有所图谋,休怪我手下无情,绝不会如今日这般轻易放过你们!”
王崇勋瘫倒在地,身躯猛地一阵剧颤,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嘴角渗出血丝,点点滴滴,在古朴的青砖上绽放出一朵朵妖异的红花。他强撑着一份不屈的傲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虽弱却带着决绝:“好好好,我倒要看看,接下来究竟鹿死谁手!”
恰在此时,李谷姗姗步入,目光轻轻掠过杨骏,随即转向身后那些面无表情的狱卒,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把他们二人放了吧!”
听到这话的王崇勋立即就明白过来,这杨骏在见他们之前肯定就知道会放了他们,刚才那一脚,完全是泄私愤的,他眼神冷冷的望着对方:接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