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彬勒住马缰,大笑着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失信!”
杨骏翻身下马,对着曹彬拱手一笑,语气轻快:“曹将军盛情相邀,又有官家的传话,我若再不来的话,岂不是太不识趣了?”
杨骏话音刚落,目光扫过身后绵延不绝的铁甲洪流,战袍在风中风猎猎作响,眼中燃起炽热的光芒,语气愈发坚定:“况且,早说好了与殿前司的兄弟们同生共死、荣辱与共。如今伐蜀大业开启,正是报效家国之时,我岂能临阵退缩,让兄弟们失望?”
这番话掷地有声,听得身旁的曹彬心中感慨万千,朗声大笑道:“哈哈!有杨将军同行,此番征蜀,我便真正无虑矣!”
他话锋陡然一转,神色郑重起来,翻身下马,对着杨骏拱手道:“将军,既然你已然随军前来,我看这主将之位,还是该归你才是!试问殿前司的兄弟们,哪个不敬佩你的奇谋勇略,哪个不服你?你为主将,我甘当副将,辅佐你左右!”
杨骏连忙翻身下马,扶住曹彬的手臂,摆了摆手,语气诚恳:“曹将军此言差矣!这正是我为何不在军前现身,非要在此处等候的缘故。官家并未下旨起复我,若我贸然接过主将之位,难免扰乱军心,反而误了伐蜀大事——这可不是儿戏!”
他拍了拍曹彬的肩膀,继续道:“你是官家钦点的主将,军心所向,名正言顺。我此番前来,就当个随行军师,在旁为你出出主意、参赞军机便好。军中诸事,仍由你做主,我绝不越权。”
一旁的崔彦进看着二人推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杨都指挥使是顾忌朝堂流言,不愿让官家为难,也不愿让大军分心。他连忙翻身下马,对着杨骏躬身见礼,语气满是敬佩:“末将崔彦进,见过杨都指挥使!久仰您秦凤四州奇袭、南征献妙计的威名,今日能与您一同出征,实乃末将荣幸!”
杨骏笑着上前扶起他,语气谦和:“崔将军不必多礼,折煞我了。此番出征,攻克蜀道、拿下成都,还需仰仗将军与诸位将士同心协力、奋勇争先。我嘛,刚才也说了,就当我是个透明人,有需要我出主意的时候,尽管开口便是。”
曹彬见杨骏态度坚决,知道他是铁了心要避嫌,便不再坚持,笑着点头:“好!便依你所言!咱们兄弟同心,无需计较名分,只要能拿下蜀地,完成一统大业,便是大功一件!”
杨骏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上马,与曹彬、崔彦进并驾齐驱,对着二人道:“前路蜀道艰险,蜀军定在沿途关隘设防,我们需尽快赶至凤州,与当地守军汇合,再商议进军之策。”
“正有此意!”
曹彬颔首,抬手一挥喝声道:“传令下去,加速行军,务必在三日内抵达凤州!”
号角声再次响起,大军如一条黑色长龙,在旷野中疾驰向西……
……
闻道书院!
阳光透过院外的老树枝桠,洒下斑驳的光影。卢多逊身着青衫,身姿笔挺地站在书院大门外,脸上带着几分刻意维持的严肃,一本正经地望着院内,仿佛在践行某种庄重的仪式。
依依提着食盒从府中走来,准备给留校的学子送些点心,远远便瞧见了这道突兀的身影。她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他怎么又来了?
她没急着上前,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直到日上三竿,阳光渐渐灼人,卢多逊额角渗出细汗,却依旧笔直地站在原地,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依依这才走上前去,语气带着几分好奇与打趣:“哎,卢大人,你还站在这儿呀?我三哥今日随军出征伐蜀了,不在书院里,你这是等不到人的,怎么还不走?”
卢多逊闻言,脸上的严肃瞬间绷不住,耳根悄悄泛红,眼神也有些闪躲。他沉吟片刻,强作镇定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执拗:“杨大人今日不来,不影响我站在这里。明日后日,我仍是会来的。”
“啊?”
依依瞪大了眼睛,觉得这人着实奇怪道:“你这个人,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了呢?我三哥都不在,你守着书院门口有什么用?”
卢多逊被她直白的话语问得脸颊更红,却依旧梗着脖子,语气带着几分不服气的倔强:“哼,这是读书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姑娘家不懂!”
他心中自有盘算,他要用自己的办法来找出杨骏说话的漏洞,他要证明他是对的。
依依撇了撇嘴,觉得卢多逊真是莫名其妙:“读书人的事情?不就是想找我三哥吗?可他都去伐蜀了,你再等也没用呀。要不你先回去,等他凯旋归来,我再告诉你?”
“不必!”
卢多逊断然拒绝,语气愈发坚定道:“我就在这里等。他一日不回,我便一日来此;他百日不回,我便百日来此。我倒要看看,他这书院没了他,还能不能撑得下去,也想看看,他所谓的‘真才实学’,到底能不能助大周拿下蜀地!”
他说着,重新挺直了腰板,目光灼灼地望着书院大门,仿佛要用这份执着,对抗杨骏留下的所有“光环”。
依依看着他这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提着食盒走进了书院。她实在不懂,这位卢大人怎么就跟三哥较上了劲,不过转念一想,有他这么天天来“站岗”,书院倒也多了个稀奇景致,让留校的学子们多了些谈资。
依依刚走进书院没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又折返了回来。她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笺,晃了晃,眉眼弯弯地看着卢多逊:“差点忘了!三哥出征前特意交代,说猜到你定会来书院找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卢多逊猛地一愣,脸上的执拗瞬间僵住,眼神里满是意外,连说话都有些结巴:“怎、怎么了?他……他还会给我写信?”
“喏,拿着呀!”
依依把信笺递到他面前,语气带着几分俏皮着道:“我可不知道里面写了啥,三哥只说,你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