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过来后,闫循的状态倒是比先前好多了,新皇登基,朝野上下忙得不可开交,他也没闲着。
或者换句话来说,闫循不敢休息,他怕自己闲下来就会想起双亲过世,自己杀了世上唯一一个亲人的事。
直到两个月后,一直死气沉沉的闫循眼里有了光,人也不颓废了。
刑部侍郎很是好奇地前来请教,“您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他活过来了?”
正在吃葡萄的苏幼娘,翘着二郎腿,懒羊羊的抬眸睨他,一本正经的道:“我告诉他我怀孕了。”
刑部侍郎:“……”
对不起。打扰了。
后知后觉的闫循垂眸看着她还平坦的小腹,哭笑不得,“就这么怕我自寻短见?不惜色诱?”
“你一死了之倒还干脆,半死不活地在我面前晃悠,我看着闹腾。”苏幼娘嘴欠的毛病依旧不改,欠欠地来了一句。
闫循难得没和她抢嘴,半蹲在她脚边,将脑袋贴在她的小腹上,像是要聆听未出世孩儿的声音。
“闫云玺,死了的人不在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下去。”苏幼娘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手轻轻落在他的脑袋上。
其实这阵子她也不过是强撑罢了,闫循已经这样了,她不能跟着颓废,所以日日装成没事人的样子。
有一点她没骗灵泉,那个时候看着行尸走肉的闫循,她确实是无计可施了。
直到听张伯一句无心的话,才出此下策的。
枯草死了,来年会长出嫩芽。
然而怀孕这事却是个小小的闹剧,她并没有怀孕,只是为了让闫循重新燃起希望,好好地活下去。
对此闫循很是坦然地接受了,孩子这事他没什么想法。
况且楚云憬刚刚登基,朝野上下局势尚不稳妥,内忧外患的,需要铲除不少太子的余党,还有压制住随时随地都会怀揣着坏心思的离王。
苏幼娘是个闲不住的主,所以便进了一趟宫,和楚云憬开展了一番谈话。
对于女子入朝为官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楚云憬实在是很难下决断。
“陛下想要做一个好的君王,总是墨守成规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成就,何不尝试尝试着创新,开创先河呢?”
“输了那也对您没什么损失,赢了陛下可就名垂千古了。”
苏幼娘不断地抛出诱饵,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名垂千古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楚云憬眯了眯眼,起身围着她转了一圈,笑着摇了摇头,“从一开始朕就知道你不会甘于做平凡的女子困于后宅,你有抱负,有理想。”
“如今内忧外患,朝野不稳,朕也确实需要信得过的人扶持,云玺不必多说,朕对他百分百信任。”
“至于你……朕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是能不能爬上来,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五年之内,我定坐到丞相的位置。”女子自信的声音铿锵有力,愣是让人无法说出质疑的话来。
高高在上的帝王眯了眯眼,饶有兴致的大手一挥,“允了。”
“陛下,这女子为官古往今来从未有过,这成何体统?”太监忧心忡忡。
皇帝却只是笑着眼底都是期待,“既然没有,那便开个先河不是更有趣么?虽说天下是男人的天下了?朝中那些个酒囊饭袋也是时候给他们一些危机感了,说不定女子做官,能让我大夏另有一番天地呢!”
他可是很期待此女子带给自己眼前一亮。
苏幼娘也确实是说到做到,五年的时间内坐到了丞相的位置。
楚云憬的皇位也彻彻底底的坐稳了,闫循和苏幼娘的帮扶下朝中反对的声音直接没了。
尤其是苏幼娘她的手段过人,犀利又不留余地,可比闫循狠得多。
对此不少人都纷纷感慨幸好自己从未得罪过这位丞相大人,还有罗正卿最是激动了,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和丞相相识。
也暗自庆幸自己的这个宝押对了。
入夜,花前月下,烛火葳蕤。
闫循翻窗而入,一眼就瞧见了那坐在矮榻上的女子正专心致志地翻阅着一本书,他好奇的凑了过去,“大晚上的看什么呢,如此入迷。”
“禁书。”苏幼娘看得津津有味,脸不红心不跳地回他。
听到这话闫循脸都黑了,一把夺了过去,“此类书籍不是早就禁了么?你从那弄来的。”
“堂堂左相,也不知以身作则。”
“我写的。”苏幼娘白了他一眼抢了回去。
销售量还不错,造福了不少性生活不和谐的夫妻。
她很骄傲。
“……你这算不算顶风作案,”闫循嘴角扯了扯,冷哼一声,故作一身浩然正气的模样,“明日早朝,本侯定参你一本。”
“是么?我还想着咱俩一会切磋切磋呢!”苏幼娘叹了口气,将书籍塞回他怀中。
还有这等好事?
闫循愣了片刻,后知后觉地追上去将人打横抱起直奔大床,“左相真是的,此等好事也不早说,险些让本侯误会了去。”
“还参么?”
“错了。”没出息的顾侯爷毫不犹豫地低头认错。
——
苏幼娘成为了大夏女性心目中的偶像,让她们获得读书的机会,又能参加科考,而那些原本混吃混喝的官二代富二代们也开始有了危机感,兴风作浪的事开始减少。
天元的经济和太平达到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巅峰。
二十八岁这一年,闫循和苏幼娘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养在丞相府,对此不少人都道长平侯很是没出息。
但一想到那人是苏丞相后,又觉得,嗯长平侯占便宜了。
岁月如梭,转眼孩子已经能牙牙学语了,闫循时常带着入宫去给生了五个儿子,没有一个闺女的楚云憬炫耀,嘚瑟得恨不能带着闺女上早朝。
“大人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吉安依旧伺候在她身边,瞅着入冬了的天还提醒她加衣。
“是啊!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苏幼娘失神地看着天边,心里头却依旧空了一块。
她摆了摆手只开吉安,独自一个人往屋内走去,院子内的一草一木皆闫循让人从凉州城运来的,全都是昔日杏儿照顾过的花花草草。
“小姐!”她正迈过门槛呢,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苏幼娘浑身僵硬的回眸,那一袭黄色罗裙的小姑娘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给她招手。
年近三十的苏幼娘红了眼,失神地看着那浑身罩着光晕的小姑娘,笑容绽放开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