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宜蓦地抬头,“我担心外婆的同时更担心你,我怕你受伤。”
男人轻哼几声,“还算你有良心。”
盛知宜发笑,人贴过去,指腹摸着他的嘴唇,“我一直都有良心的好吧!”不等他反应,她对着薄唇吻了吻,又道:“谢谢你,辞鸿。”
“你我之间需要说谢谢嘛,你外婆就是我外婆。”
“不止这件事的谢谢。”圈住他的脖颈,她不再说话。
别山馆内,杨老太太正在医疗室进行一系列检查,因为之前原因,她十分抗拒,“别碰我,我不打针。”
“外婆,我不给你打针,我只是给你检查一下。”纪荆堂温声哄着,手上仪器放了下来。
杨老太太不信,大声尖叫,“我不要检查,检查就是打针,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她那浑浊的眼睛里浮着雾光,嘴唇哆嗦着挤出含混说词。身子抖成筛糠般后退,当后腰撞上墙角瞬间,膝盖一软,整个人顺着墙面往下滑,而那双手在空中更是拼命挥摆。
看到这里,纪荆堂自然明白面前的人有严重的心理创伤,急忙摸出手机给温辞鸿打去电话。
电话铃声在身后响起,他快速转身,先看到的是满眼通红的盛知宜。
盛知宜缓缓往前,外婆二字迟迟没有叫喊出来。那双唇像是振翅的蝴蝶,开开合合。
“荆堂,你先出去吧!我陪着她。”拍着犹如雕像的纪荆堂,温辞鸿挡住了他炙热目光。
虽然知道纪荆堂已经放下对盛知宜的感情,但看到他眼里克制不住的心疼和担心色彩,温辞鸿还是吃味。
对于他的反应,纪荆堂失笑,“我想我还是留在这比较好,毕竟外婆若是有什么反应,我能第一时间解决。”
温辞鸿想想也是,不再多说,迈过去安抚着跪在地面抱住外婆的盛知宜。
盛知宜抽抽鼻子抬头,和他一起扶起外婆,“外婆,地上凉,我们去床上。你放心,没人能再伤害你。”
恢复点点清明的外婆点头,跟随她的脚步坐回床上。
在床上躺下,外婆蜷着身子抱紧被褥,嘴里低低喊着‘团团’二字。
盛知宜抹掉泪水握住那如干枯树枝的手掌,哑声回复,“外婆,团团在,团团在。”
外婆扭着脑袋看向她,眼里尽是不可置信,“你是我的团团。”
几个字已经让盛知宜好不容易忍住的情绪决堤,但后面的更是犹如尖刀剜心。
“我的团团怎么瘦成这样啊!”
“外婆,我...我...没瘦...”将脸埋在那双掌中,盛知宜再也克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她真该死啊!怎么能让外婆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呢!若是她当初坚定态度,外婆也许不会被墨氏一族的人带走...
源源不断的自责冲击心肺,折磨得她差点哭晕过去。
温辞鸿抚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发泄情绪。
他在救出外婆时就在想盛知宜的情绪,他是希望她发泄出来,毕竟这么大的事如果憋在心中,只会把自己逼疯。
痛苦不已的哭声让外婆坐了起来,她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像小时候那般拍着她的后背,“团团乖,不哭了,外婆给你买糖吃。”
盛知宜缓口气抬头,浅浅嗯了一声。
微风微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待房里两个人的情绪都平稳下来后,纪荆堂将温辞鸿喊了出去。
摸出金色火机点烟,纪荆堂的语气很沉,“外婆目前这种心理创伤和阿尔茨海默病一样时好时坏,想完全治愈的话,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嗯,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治好外婆。”
“当然。”纪荆堂低声,目光锁着对面的花束,“你今日上岛后太冲动了,如果不是我早给你蛇清,你根本回不来见知宜。”
“几条蛇不能奈我何。”
“不能奈你何还被咬了。”纪荆堂回怼,想到什么又道:“话说你为知宜这么拼,知宜也竭尽所能为你拼,真的是令人羡慕。”
这句话虽然是用调侃的口吻说出来的,但不难听出是真的羡慕。
温辞鸿把手搭在栏杆上,眼里是藏蜜糖般的颜色,“我们至始至终都是双向奔赴,自然令人羡慕啊!”
纪荆堂啧啧两声,“给你一根杆,你还顺杆而上了。”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吗?”
自打两个因为挑破盛知宜的事,都没像现在这般站在一起好好聊聊。
如今在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还真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辞鸿,以前的事我向你说声对不起。”
吐出一口烟雾,青白的烟雾打着旋儿,裹着薄荷混着烟草的气息漫在两人之间,形成一层朦胧面纱。
温辞鸿侧头盯着,许久后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要好好谢谢你。”
纪荆堂诧异,“你有什么要谢我的?”
“谢谢你对知宜的照顾和喜爱。”
这下纪荆堂石化。
这会他怎么觉得这个人的格局又大了些...
经过盛知宜的安抚,外婆在晚上的时候终于接受各项检查。
此时,医疗室外站满了人,连闻战和斐慕南都来了。
斐慕南这段时间一直居住国外,一回来听说这事便急忙赶了过来,“知知,抱抱。”
完全是心疼妹妹的口吻,但进入温辞鸿耳里又变了味。
他横在两人中间,斜看着斐慕南,“斐先生,你要抱的话就抱我。”
周围几人听着这话都不觉笑出声来,盛知宜亦是。
她抬手拉着男人衣角,将他扯至身后,“斐哥,你别理他。”
斐执羡点头,轻声关切,“知知,我知道外婆的事对你影响甚大,但你千万要控制心绪,毕竟你肚子里还有宝宝。”
“斐哥,我知道的。”
肚子里的宝宝跟随她经历了这么多,她自然会好好护着他。
“你这还有几天就三个月了吧!”刻意转变话题,斐慕南又将盛知宜的注意力从医疗室转移到自己身上。
听他这么一问,盛知宜垂头算了算日子,“是啊,快三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