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现在有两只猫,一只九节狼,隔离工作显得尤为重要,没办法,狸花太能打了。
养了数日有余,李承乾突然发现,小白是一只小母猫,他不敢想,等到小白成年,东宫会不会猫满为患?
想想都觉得可怕,一番思想挣扎过后,李承乾提着小白猫去甘露殿求见,将小白猫退还回去。
送出去的礼物被退回来了,李世民心里头很是不痛快,在听了李承乾拒绝的理由之后,更觉得李承乾是不愿意接受他的示好。
“你现在是出息了,自然不把朕放在眼里。那只猫你既然不要,就让阿难拿出去处死吧!”
李承乾急忙阻止,好歹是一条小生命,他自是不忍心。
李世民嘲讽道:“当日,你逼着别人打残亲子的时候,可没有这副好心肠。”
李承乾心里头堵得慌,直接问道:“臣与这只猫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不能有一副好心肠?臣最近没得罪您吧?您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
李世民道:“你心中有不满,可以说出来,朕给你补偿,退还朕的赐礼是个什么意思?”
李承乾只觉得莫名其妙,问道:“有什么不满?臣自己都不知道,陛下尽然知道了。既然如此,还请陛下明言,臣对什么不满?”
李世民暗道自己失言,遂道:“朕这些日子心烦的很,话说得有些重了,你别放在心上。”
“臣不敢!”李承乾向李世民告辞,又道:“一家不容二猫,陛下不愿意收回,臣就拿去送人了。”
他的礼物,可以随意送人。
李世民随手扔了个茶杯过去,不偏不倚砸到了李承乾背上,饶是好脾性,此刻李承乾的火气也上来了。
一回头,正要开口,李承乾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头重脚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李世民急忙上前,传唤宫人去请侍医。
侍医初步诊断,是中毒。
“中毒了?怎么会中毒?”
侍医道:“臣还不能确定,从脉象上看太子殿下中毒日久。”
“中毒日久,之前怎么会没有任何症状?”
侍医道:“臣见识浅薄,不敢断言。”
李世民道:“不用说那么多废话,朕要你开药,解毒。”
那侍医吓得跪倒在地,叩首道:“陛下恕罪,臣无能,只能暂缓毒性。”
“你去开药,此事不许外露,但凡泄露出去半点,在场之人,提头来见。”
谁会对李承乾下药,李世民心知肚明,青雀这混账,真是一点儿都不让他不省心。
李世民吩咐人套了马车,不多时就到了越王府,看到父亲来,李泰懒得隐瞒,直接道:“父亲能来,是太子毒发了。”
“青雀,承乾他不是赶尽杀绝之人,他已经决定放过你,你为何要对他下手?”
李泰露出了狰狞的面容,为了夺取太子之位,装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付之一炬,他怎会甘心?
“贞观二年,李承乾只一个太子少师的时候,我已经有二十二州封地,邀领十六州军事。父亲,您难道不是暗示我,这太子之位,我也可以争一争吗?”
李世民哑然,一肚子的火生生被憋了回去,半晌,他才吐出一句话来:“你幼年被出继,朕对你有所偏爱,你怎能有这样的狼子野心?”
李泰嗤笑,“世家大族,您看看谁家,兄长没有加冠娶妻,次弟先加冠娶妻的?父亲,您在宗法上否决了李承乾嫡长子的权威,给了我这个权威。
父亲,我邀领二十八州兵事,还是雍州牧,您还仿当年天策府得编制,让我设立文学馆,给了我乘坐步辇上朝的权力。无论是权柄还是用度,我都远超太子。我为何不能生出野心?不,我不是生出了野心,这颗野心是父亲你塞进来的。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我装我的孝子贤孙,父亲你继续打压李承乾,迟早把李承乾逼疯,让他自乱阵脚,自取灭亡。可是为什么他变了?父亲你的心偏了?你不再打压他,甚至主动为他添加羽翼。
父亲,你为什么要变?为什么?你不变,李承乾他自取灭亡,我还能留他一命,看着他苟活,远比杀了他有趣。可你变了父亲,你变了,那我就只能杀了他。”
李世民气的当场甩了一个巴掌过去,指着李泰直哆嗦,颤声问道:“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泰发出阵阵狂笑,指着自己,似是嘲讽,向李世民控诉:“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父亲,这话谁都可以问,可你问出来,你不觉得可笑吗?
是你,把我推向了太子的对立面,就像当初,你在李建成的对立面,就算李建成不杀你,你能甘心臣服李建成吗?啊?告诉我!”
胃里阵阵作痛,李世民捂着胸口,整个人有些站不住,他道:“你这样的心性,朕敢把皇位传给你吗?你会善待你的兄弟手足吗?”
李泰笑道:“父亲从前问这话,我会告诉您,等我做了皇帝,我就杀了我自己的儿子,立承乾的儿子为嗣君,或者立雉奴为嗣君。现在我告诉您,您这么记挂我的手足,我绝对不会让您泉下寂寞,他们都去陪您。
父亲,你在玄武门就是这么做的,我是你的儿子,是你给了我野心,让我与太子一争高下,我当然要把您的手段收为己用了。父亲,你现在后悔了吗?我告诉你,迟了,早就迟了。”
两鬓刺痛,胸口闷的喘不上来气,李世民尝试李承乾之前教他的法子,深呼吸调整。
“那药,你从哪里弄来的?”
李泰也不隐瞒,道:“一个南洋商人那里得来的,据说他在行商时,对家若与他为难,就请对家吃上一顿饭,过上个半个多月,人毒发身亡,官府一点痕迹斗差不到。”
“解药呢?”
李泰道:“杀人怎么可能留解药?父亲你开什么玩笑?”
李世民道:“那么,你是收买了东宫的宫人?”
李泰“呸”了一声,旋即咒骂道:“长孙无忌那狗东西,老不死的,东宫在他手里,如铜墙铁壁一般,我根本插手不进去,前两日李承乾似乎心中烦闷,出宫散心,在朱雀大街的酒肆中用膳,老天有眼,可让我逮着机会了。”
闻言,李世民一拳捶在门上,喉咙翻涌起一股腥咸,呕出一摊血来,李泰只觉得痛快无比。
张阿难听到传唤,小跑进来,扶着李世民出越王府。
“命禁军,封了越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