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东文,莫名不安。
他今天要去聚会,是被朋友约请去的,这种适龄的年轻学子的聚会,挑的地方就比较大众了。
不在一些私密的宴饮场所。
年青学子更愿意当众展示他们的才识,赢得一片喝彩声。
这一次聚会的地点选在了潭渊寺左侧的空地上。
这座古刹虽不及城外的灵觉寺那般殿宇巍峨、规制宏大,却也是京城东北角一处颇有来历的佛教圣地。
青砖黛瓦间沉淀着数百年的香火气息,飞檐翘角下萦绕着悠远的晨钟暮鼓。
靠潭渊寺左侧还有一座山,不是很大,是一座堆起的小山,却也为潭渊寺增添了不少风景。
这山也称之为渊山,再有渊山脚下的一汪清泉,据说这便是潭渊寺名字的由来。
山脚下,还有一片空地,一边是山恋,一边是清泉,风景怡人,这里便成了年青学子里最喜欢来的地方。
余东文,要来的便是这一次地方,大家坐下来说说话,看一看各家最近写的好文章,互相品评一下。
这可比一个人闭门读书,有用多了。
说不得还能集一下众家之长。
也因此,潭渊寺的文人聚会很有名。
与会的时候,还会请潭渊寺的僧人帮着备一些素斋、糕点,也不是很贵,若是不想与人说文,还可以进寺庙里走走,同样也可以消除读书的郁结、身心为之一畅。
但这样的聚会,余东文往日并不多去。
不是他不想去,只是他不太够格。
他并不是京城人氏,这一次投奔的是远房表亲,现在就住在付府上,付府给找了一处偏僻的院子住着。
他也不白住,虽则他家在京城名声不显,也不是官宦人家,但家道却是极殷实的,是当地有名的富商,这次进京也是送了一大笔钱给付亮,这才得以在京兆尹府上住了下来。
日常饮食虽则是吃用在京兆尹府上,每个月同样得花一大笔钱。
余东文其实更愿意外面找一个房子自己住,不过是家里的父兄担心他无官无职,在京城这种地方受欺负,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想来还是住在京兆尹府上合适。
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全。
余东文备战下一科的春闱,早早地过来熟悉环境,又是住在令人放心的京兆尹府上,多出一笔钱,实在不算什么。
这段时间住在京兆尹府上,余东文却不是很快乐。
付亮唯一的儿子付新进和余东文不是很合,每每看到余东文在读书,就觉得他是一个书呆子,还会故意找些事情来捣乱。
毁了余东文的书,或者是砸了余东文的砚台都有的事,甚至有一次,还把一个身衫单薄的丫环,推进余东文的书房。
这一次余东文也真的怒了,就去禀报了付亮。
付亮把儿子叫过来,骂了一通,又安抚他以后都不会让儿子打扰到他读书,让他放心便是。
但明显,付新进不是一个听话的,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却依旧还会故意给余东文闹出点事情。
余东文真是防不胜防。
这些事情对于付新进来说,可能就是一个乐子,但对余东文来说,可能就是没顶之灾。
余东文已经准备不顾父亲的意思,找理由搬出去。
这京兆尹府上,他是不能呆了。
不能好好读书不说,最后说不得惹一身的污秽。
付新过这个人就是一个浪荡子,而且还是一个荤素不忌的浪荡子。
自己做些色胆包天的事情不说,还会时不时地过来邀请余东文,有时候还直接把人带过来。
余东文是真熬不下去了。
没成想,突然付新进死了!余东文虽然也很惊讶,但又觉得这就是付新进的命数,以他做下的那些事情,死一百遍都够。
付新进不止一次说过他把女子折磨死的事情,那些事情让余东文惊骇不已。
那些话都是没头没脑的,并不会特别指出是谁,但会说是世家千金,还是丫环、或者是良家女子。
余东文不愿意听,付新进还偏偏要说,就喜欢看余东文被折磨得发狂的样子。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做下了这么多恶毒的事情,余东文觉得死是必然的,就这样的还不死,苍天不长眼。
付新进死了,付亮震怒,这几天付府查了几次,听说付新进院子里的丫环、婆子都被打死了好几个。
余东文就更加决定要搬走。
想着待事情稍了一些后,他就提出搬,这地方他是半点也呆不下去了。
这几天他都在准备搬家一事,不少行李也在收拾了。
没成想这个时候收到了京城学子的贴子,昨天晚上收到的,已经入夜了,让他今天过来一聚。
给他贴子的是一个认识的学子,还是付亮介绍的,平时他一心读书,并不和外人交往。
这样的贴子,他以前也接到过,都是这个人给的,但并不多,毕竟他在京城没什么底子,所有的体面都是付亮给的。
能邀请他过来,已经算是给了付亮面子。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之前的贴子都是早就送过来,准备了好几天,这一次不但来得晚,还是入夜时候送过来,更诡异的是,还让他帮着去取一件衣裳,就是有名的成衣铺里定制的。
明日这位好友走的是另外一条道,要去接另外一个人,就让余东文顺便过去取衣裳。
这么急着要?
这又是一件以前没有的事情。
不过即便是这样,余东文还是同意了。
今天一大早,上了京兆尹府上的马车,原本他是想自己到外面找马车的,没想到付亮知道这事后,特意吩咐了马车夫等在那里。
余东文盛情难却,就坐上了京兆尹府上宽大的马车,比一般的马车宽大了许多,也舒服许多。
这又是他从来没坐过的马车!
这辆马车以前只有付新进能用,而现在付新进死了!
坐在马车里,余东文莫名不适,很想叫停马车,总觉得这里面阴沉沉的。
好在,马车很快在成衣铺后门停下,走的是小巷子,马车夫说是近路,最后只能留在巷子里。
听了这解释,余东文很是无语。
不过,还是下马车往后门过来,后门是开着的,看到余东文进门,伙计还迎了上来,听他说的事,伙计连声到,是有这衣裳。
让他跟着过去取。
然后,意外就是这么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