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牙郎入内,便是这宅子的一进院。
正大门右侧是车马房,左侧是一排倒坐房。
前院左右两边皆有个小园子,种着些花草,被打理得极好,左侧还有一排仆役房。
往里便是垂花门,垂花门两边连着抄手游廊。
入了垂花门,便是二进院。
进去便能瞧见五间宽敞的正房,正房左右各配有一间耳房。两边还建着雅舍和文房,将东西厢房隔了开来。
东西厢房也各有五间屋子及一间耳房。
二进院中宽阔,种着花草树木,这个季节还有几株菊花开得十分好。墙角还有几棵腊梅,冬日里开了花,也是一处好景儿。
园子、山石、流水、小径,各有雅趣。
从正房东耳房的穿堂进去,便是第三进院。
三进院中除了一排后罩房,另还隔了个角院儿,里面有水井,和厨房。
从三进院的月亮门出去,还有个种满花木、建着假山水池、亭阁水榭的后院儿,后院靠着围墙正中,还修着一间宽敞的屋子,原是那五品官家的祠堂,此刻里面空空如也。
这个宅子,林家众人瞧了,便没有不满意的。
不仅一家子住都够了,以后有了儿孙,也无需再换宅邸。
四人商量了半晌,这座宅子确实比前面看的都要好。
林定山便上前与陈牙郎商讨价格。
地段好,又宽敞的宅院自是不便宜。
一问价格,最低都要贰仟八百多两。
张慧娘手中的银钱自是不够,好在林岁安与林岁喜手中还有些钱财。
一家子凑了凑,才将宅子买了下来。
宅子红契到手,张慧娘便领着李妈妈,吴妈妈,周妈妈三人去了新宅院中。又雇了人,将整座宅子清扫了一遍。
她还觉得前面住了个被抄家的官员有些晦气,又在宅子里熏了一天的艾。
林岁安等人搬进去时,还觉得屋子里隐隐有股子艾草味儿。
林家众人赶在御赐的牌匾送来前,搬进了新宅子。
如今宅院大,屋子多。
张慧娘又着手买了好几个下人。
她给林岁喜又添置了一个贴身丫鬟和两个年岁小些的小丫鬟。
林岁安这里自是不能少,也添置了两个小丫鬟。
且还另买了个会赶车的下人,阿蛮此后只需伺候林岁安,不用再赶车。
给郝婆婆也添了两个懂事的丫鬟伺候。
至于林岁康,等他归家后,再给他置办长随,总得挑合孩子心意之人才是。
另家里还添置了好几个洒扫浆洗的粗使婆子,灶上之人也添置了两个。
李妈妈倒成了张慧娘身边的管事妈妈,林岁安也给张慧娘挑了两个稳重些的丫鬟。
林定山与张慧娘住在二进院正屋。
林岁喜与郝婆婆依旧住西厢房。
林岁安与林岁康住东厢房。
车夫、随从、护卫、门房住前院倒坐房与仆人房,丫鬟婆子住后罩房。
即便林家添置了好些下人,宅子依旧空荡荡的。
搬进新家不久,圣上御赐的牌匾便送了过来。
林岁康得了家里的书信,也回了家中。
林家众人跪在铺着红毯的地上,恭迎圣上御赐的牌匾。
林定山与林岁康起身,父子恭敬地两人接过牌匾,亲手抬着往宅子里去。
在二门垂花门处,由林定山与林岁康扶着,众人合力将匾额挂了上去。
林岁安扯着匾额上的红绸布,用力一拽,
‘淑行安众’四个烫金的大字映在朱红的匾额上,熠熠生辉。
搬了新家,接了御赐的匾额,林定山与张慧娘也商量着要办个暖宅宴。
张慧娘去找人请算了日子,暖宅宴便定在十月初六。
现在已经是九月下旬,林岁安见了白术好几回。
只是仍未得到关于许或的消息。
她问白术,白术也说不知。
许或去了并州,不仅要剿匪,还要查处贪官。
恒国奉行高薪养廉,对贪污之人处罚极严,贪一匹,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便会处以绞刑。满三十贯便会斩首示众,且赃款会追讨三代。
巨贪者,还会连坐。
如十几年前的景州贪污案,连余传文都受到了牵连,那时落马的官员足有二三百人。
并州官匪勾结,还残害百姓,与当年的景州贪污案比起来怕是更胜一筹。
许或的行踪在官匪未除前,想来不能随意暴露。
离着十月越近,林岁安越觉心神不宁。
她也不知,那人何时悄悄牵动了她的心神。
她不喜这种心神被旁人牵动的感觉,迫使自己投入到作坊、铺子中去。闲了便雇人收拾庄子,打听靠谱的佃户,将庄子里的田地佃出去。
九月二十六日,白术告知她并州有信传来,公子已经在归京的路上,约莫九月三十日到京都城。
并州的匪患在十日前便被剿灭,且还带出了并州官匪勾结的证据,并州州府与官匪勾结的一众官员也纷纷落马。
只是白术微皱着眉头,神情间颇有些欲言又止......
林岁安看了他半晌,见他始终不开口,眉眼一凝便转身离去。
既不愿告知她,又何必在面上表露出来叫她瞧见。
九月二十九日,许或回了京都。
他从进城门开始,便在搜寻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却始终不曾见到。
自己着急赶路,提前一日归了京,难道白术并未告知她?
他哪儿知晓,他日夜兼程,送信的还没有他跑得快呢......
许或心中略有些失望,但他还不能去寻她,他要先去与圣上复命。
林岁安坐在林岁喜的房中,看着她绣嫁衣。
“听说干爹这回在水利上提的意见被圣上采纳,得了圣上的奖赏。圣上问干爹要什么赏赐,干爹没要官职,也没要钱财,只说‘吾儿将娶新妇,家中无甚钱财,求圣上赏一座宅院。’”林岁安面上带着调侃的笑,望着林岁喜。
“余家被圣上赏赐宅院,关我什么事,那是余伯伯自己有本事,得了圣上信重。”林岁喜面上浮起一丝薄红。
因着余林两家的关系,余家对她颇为重视。
无论是秦月还是余传文,都对她很是慈爱。
总之,比他们对书恒哥还好些。
圣上当即就将金寿街一座三进的院子赐给余传文,林家办完暖宅宴,余家紧跟着也要办暖宅宴。
如今余林两家虽隔着稍远了些,但乘马车也不过两刻钟的路程。且成了亲家,两家只会更亲密。
夜里,林岁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姑娘,可是被子不够暖和?”兜儿睡在小榻上,屋子里烧着火墙,一点儿也不冷。
这样的天,正适合睡觉呢。
“兜儿,今日是几日?”林岁安问。
不知,那许或回来没。
“今儿是九月二十九。”兜儿回。
“明日咱们去城门口等人,快睡吧。”
林岁安将被子裹吧裹吧,沉沉睡了过去。